哪知素日對她恩寵有加的帝王眼皮都未抬,繼續一言不發地盯著面前的歌舞,對她的請安聲置若罔聞。

秦貴妃暗暗心焦,沒想到幾日都過去了,他的怒氣依舊未消。因著錦瑟的事情,她在後宮這些日子受盡了冷落,原本想趁著今日緩和一下他的態度,便特意隆重地打扮了一番,哪知他竟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她硬生生地從眼中擠出一滴淚水,好不柔媚嬌弱地又開口,“臣妾——”

樂正無極聽見她的聲音後心中愈加煩悶,雷霆音頓時響起,“好了!你們都給朕下去!”

正欲再喂他瓜果的宮婢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手一抖,指間上捏著的果子立即滾落到了樂正無極華貴的狐裘上。

宮婢原本妖冶動人的面容頃刻變得慘白,她立刻驚惶地跪下,“奴婢該死!求皇上饒命!”

“來人,將她帶下去,給朕剁了她的雙手!”樂正無極卻想都不想地吩咐道。

侍衛得命後立即將已然昏聵的宮婢給帶了下去。

大殿中央旋轉跳躍的歌姬驚恐地穩住了身形,殿側的樂師也停止了奏樂,紛紛蒼白著臉連聲倒退了下去。

殿內的閒雜人都退下後,樂正無極望著這張臉沒來由地憤怒,他冷聲道:“你怎麼過來了?”

秦貴妃立即跪倒在地,“臣妾來給皇上請罪,臣妾教女無方,害得——”北宜丟盡了臉面——

“行了!”樂正無極怒聲打斷了她,“給朕滾回去!”枉費他盡心盡力地栽培她,自小將她捧在手心中,任她在北宜呼風喚雨欺到樂正錦虞頭上,沒想到到頭來竟如此不堪一擊,令他丟盡顏面!

秦貴妃面色霎時變得灰青,她用最後一絲期盼的神色望向樂正無極,“那——那錦瑟回北宜之事…”

“就讓她在外面自生自滅吧!”樂正無極毫不留情地開口道:“北宜的皇宮,不會再養一隻廢物!”

秦貴妃徹底地癱倒在地上,眼底湧上一層恨意,她斂下眼皮,將眼中的淚水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樂正無極輕笑一聲,蒼老的面容上浮起一絲詭異,“朕沒想到苦心栽培的居然還不如不聞不問的樂正錦虞,朕當初就不該聽你之言將她獻給宇文靖那老匹夫,她才是我北宜國的利器!好在宇文睿那小兒居然甘願為她放棄唾手可得的西陵,真叫朕十分意外!”

他不耐煩地看著秦貴妃灰黑的面容,“若不是看在邱兒的面子上,朕早就將你打入了冷宮!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他大手一揮,朗聲吩咐道:“來人啊!將國庫那件千年白狐製成的暖裘給皇后娘娘送去!吩咐御膳房準備上好的膳食,朕今晚擺駕皇后宮中…”

秦貴妃聞言頓時昏厥了過去。

……

東楚大軍回境時,慕容燁天親自派人將樂正錦虞送交給了東楚的人。

樂正錦虞靜靜地立在東楚與西陵的交界處,抬頭眯了眯眼睛。

她早已換回了一身紅衣,在烈烈寒風中如同一道赤紅的火焰,灼灼燃燒著。美豔絕媚的面容展露在眾人面前,驚呆了肅穆莊嚴的數十萬大軍。

她瞭望著一望無際的蒼穹,藏藍色的天空上不染片雲,純粹無比。

不知道為何,她立交界處的身影久久未動分毫,隨侍的人輕咳好幾聲後,她才收回了視線,卻又下意識地轉頭後望。

四周依舊平靜無波,她捏了捏掌心,莫名的情緒壓下,大片大片的黑霧重新壟上心頭。

她不禁嘲弄自己一瞬間竟起了那天真不可思議的想法,她曾嘲笑慕容燁軒的自作多情與愚昧無知,自己的腦子居然在這般空靜之下也犯渾了。

難道真想驗證他在西陵帝宮言之鑿鑿故作認真的話?什麼於千軍之中佈署好帶她離開?帶她隱姓埋名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