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德安巷的大部分是讀書人,讀書人出去讀書了,留在家裡的是老弱婦孺。

程老太太搬來之後,最初還有些自卑自己鄉下人的身份,第一次出門被人恭維之後,她就知道,她大孫子探花郎的身份,足夠他們程家在這一片地立起來。

不出幾天,程老太太就跟附近的老婆子們混熟了,甚至還邀請這些人來吃喜酒。

一大群人圍著程府大門口,熱熱鬧鬧議論起來。

“這司徒家還挺大手筆,一輛接一輛的馬車,這是多少抬嫁妝?”

“大概是六十四抬的樣子,也算是十里紅妝了,咱們德安巷娶媳婦,誰家都沒這麼大的排場。”

“那是因為兩家門當戶對,程大人現在看著只有七品,但進了翰林院,那就是前途無量,司徒家那不得巴著一點麼,還不是怕閨女在程家受委屈。”

“司徒家可真有錢吶……”

“司徒夫人是冀州白家的嫡女,白家是鹽商,你說能缺錢麼?”

周邊人看著那一箱一箱的嫁妝從馬車上抬下來,羨慕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程老太太從來沒覺得這麼暢快過,人生在這一刻彷彿達到了巔峰。

這幾天,她聽不少人議論過大孫子的婚事,很多人都說,她大孫子本可娶賀家的庶女。

她多方打聽後,得知賀家是二品大員,要是給賀大人當女婿,昭兒還需要愁升官的事麼?

若說之前她還有些後悔將大孫子的婚事交給了程彎彎,那麼現在,那絲絲後悔已經煙消雲散了。

和二品賀家結親,娶的是賀家庶女,賀家一定不會重視這門姻親,反而會明裡暗裡壓他們昭兒一頭。

他們昭兒好不容易鯉魚躍龍門了,怎可在賀家受這種窩囊氣。

而這司徒家正正好,五品官,不高不低,門當戶對,司徒三小姐是嫡女,受盡寵愛,那麼昭兒在司徒家也有說話權,司徒大人一定會提攜這個優秀的女婿。

他們程家既然已經抬起頭做人了,那就不能再任人踩一腳。

程老太太一身紅衣,滿臉笑容的將司徒家的人迎進去,六十四抬嫁妝,小廝家丁們抬了好一會兒才全部抬了進去。

司徒府上的大少爺頎長而立,管家李伯開始讀嫁妝禮單。

“鸞鳳和鳴,妝開見喜!”

“紫檀琺琅拔步床、大紅錦緞刺繡鴛鴦喜被、西屏銅鏡臺、琉璃梳妝匣……”

“朱漆子孫桶、鳥獸暖手爐……”

“點翠珍珠頭冠、碧玉蝴蝶綠簪、團鶴海棠耳墜……”

“狐皮成件、貂毛成袍、錦緞真絲……”

“京郊莊子八座、京城旺鋪八間、城中宅院八間……”

李伯有條不紊,慢慢念,念一個類別後還停下來喝口水。

圍觀的那些群眾還好,畢竟在京城生活了多年,沒見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大戶人家嫡女的嫁妝,至少都是六十四抬起步,家底豐厚的甚至會有一百二十八抬,只是他們沒想到,一個五品官員竟然也能湊出這麼多嫁妝來。

程家人早就驚呆了,一個個彷彿被雷劈了一樣。

他們還記得,當初二狗娶媳婦的時候,許多去大河村看了熱鬧的人回來轉述,說二狗的媳婦帶了金山銀山嫁到大河村,當時他們都快羨慕死了。

沒想到,他們程家也娶了個有金山銀山的媳婦兒回來。

程老太太第一個反應過來,鎮定的笑道:“程府早就備了豐厚的席面,司徒少爺,李管家,還有諸位,都裡面請。”

今日不是正式喜宴,只有這些前來送嫁妝的人才能入座,門口圍觀的群眾頓時散了。

程昭領著司徒大少爺等人入座,讓人將酒菜都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