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幫兇

一百零一回頭(上)

“給郭烽打電話的人——”江陌揣著胳膊捻了下指尖,停頓了兩秒,緩慢地撩起視線,“柴卿?”

“……嗯?——嗯。”宋亦珂味如嚼蠟地咀嚼著塞進嘴裡的熱飯,翻戳著米粒兒的動作一頓,倏地掀起眼皮,有些詫異地看了江陌一眼,“我還以為你會猜是陳佐輝,或是陳佐奕。”

“陳佐奕沒長那個謹慎行事的心,否則既然有前車之鑑擺在那兒,他也不會現如今都挑上了富安興城的大梁還敢在得知錢安案之後,不信邪地把手伸到你——”

江陌抿了下嘴唇,隱約覺得這話茬兒起得不太對勁,抬起眉毛有些在意地看向眼神躲閃一瞬的宋亦珂,適可而止地收住話音,“陳佐輝那會兒應該被富安興城的招標的事絆住手腳,這電話即便要打,恐怕也不會是他親自打給你……宋之溫雖說跟那幾位老闆混得挺熟,不過家庭原因擺在那,她估計根本不屑於糾結這些在她眼裡興許不值一提的所謂‘指控證據’,倒是柴卿……在藍橋出版社這麼多年,基本上算是姓陳那兄弟倆半個膀臂,外加上宋晚晚那冊子極有可能事關她搖錢樹的命運……”

江陌前傾著身子,“所以你找到郭烽,其實也是想從他口中,打聽出宋晚晚這些遭遇的背後,到底藏了多少妖魔鬼怪。”

宋亦珂對於陳佐奕顯然多了幾分額外恨之入骨的厭惡,他在聽見江陌提及“陳佐奕”這個名字時眉頭驀地緊蹙,撇壓著嘴角沉默片晌,緩慢地點頭:“姓郭的怕死,基本上把他知道的都交待了……哪怕連交道都沒打過只是聽說。”

“比如被宋之溫揣著歪心思隨便挑唆幾句就帶頭網暴我姐,公開我姐的檢查報告單,還私底下找人威脅她的廖翡和錢安。”

“再比如那個收受賄賂上癮貪官,為了錢什麼底線和操守都不要,還想借機往我姐身上潑髒水的楊文全。”

宋亦珂撂下筷子無聲苦笑,百思不得其解地仰起頭看向江陌,“……這些人渣……他們本來就該死不是嗎?”

江陌不置肯否,只是皺眉,捏著礦泉水瓶旋開瓶蓋又快速地擰緊,嘶聲問了一句貌似額外的話題,“既然恨之入骨,怎麼就‘半途而廢’,跑去蹲監獄?”

宋亦珂先怔,眨了兩下眼睛嘴角才不自然地提起,“……喝多了。只顧著發洩——”

“薛一戀那會兒結了婚……”江陌截口打斷了宋亦珂嘴裡那兩句現編,“你看著可不像一時衝動酗酒鬧事,然後把宋晚晚撇下不管的混蛋。還是……人不可貌相?”

“……誰都有崩潰的時候,更何況三年多以前,人我都能殺,醉酒傷人砸爛護欄又算得了什麼。”

宋亦珂舔了下嘴唇,乾巴巴地吞嚥了一下,斂著眉頭繞開了江陌意有所指的追問,不耐煩地拾掇起半道撂下的殺人前因,“……出獄後我陪了我姐一段時間。可惜她等到了我回來,卻沒能堅持再撐下去。我不想我姐的事太早被你們察覺,所以才找療養院的那個……丁……丁任義,花錢買通,先以轉院回老家的名義把我姐帶到山裡那個防空用的坑洞裡。”

江陌定定地看著宋亦珂沒動,忽然揚起下頦問了一句:“丁任義是不是你殺的?”

“……丁任義死了?”宋亦珂訝然睜圓了眼睛,“什麼時候?因為隨便給人開假證明?”

“誰知道呢。”江陌一錯不錯地注視著宋亦珂臉上的表情,確認並無遮掩的神情就擺了擺手,並不深入繼續,“宋晚晚死後,你就開始繼續你的復仇計劃。”

“我只是覺得不公平。”宋亦珂痛苦地闔上眼睛,宋晚晚臨終時已經被呼吸機粘黏拽爛的喉嚨裡咕噥出的破爛響動和漫溢位唇角的血腥彷彿歷歷。

“我姐死的那麼痛苦,但那幾個始作俑者還在遍地逍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