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四周一片靜寂。

凌越一步步朝她走去,坐在床邊,他蹙眉像是要開口說話。

但夜悠然突然張開雙手緊緊地攬抱著他,這讓凌越愣住,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後背,像是在安撫。

他瘦了。

她想,他應該擔心了自己整整一個月。

夜悠然緊咬著唇,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處,雙手依舊緊緊地環抱著這個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調節自己的心情。

兩人繼續沉默著,凌越側眸看著她病弱的臉蛋,這較之前已經好多了。

她以前總是精神奕奕,特別是跟了夜千尋那三年,身體質素強化了許多,所以那天看著她渾身是血,蒼白的臉色,虛弱的身子,無論如何叫喚都不能回應他。

那時他真的很擔心,擔心她真的會這樣就離開了。

幸好……

夜悠然醒來之後,並沒有追問起唐逸的事,她變得有些安靜,有時候躲在床上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天發板,凌越也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麼。

不過有些事,凌越覺得還是需要跟她說,畢竟那天……

“我把小石屋裡的那些素描畫都帶了回來,放在隔壁那房間裡……”

夜悠然的眸子一頓,表情有些愕然,細細地聽著凌越的話,包括唐逸說的那的句,請她原諒。

最後她點點頭,然而也並沒有開口。

夜千尋說過她被那把匕首刺傷,必須要小心療養,所以她醒過來,萌寶也沒有機會過來探望她,凌越勒令他們留在家裡看家。

除了在床上躺著注液外,夜悠然有時會讓凌越放她在輪椅上,她用這自動輪椅來到隔壁那房間裡,靜靜地對著牆壁上的素描發呆一整天。

凌越並不會站在她身邊,由得她自己一個人呆在這房間裡,不過到點注液他還是會進來推她離開,不過每次進入這房間時,他心底總有些沉悶。

其實他和夜悠然一樣,對於那個男人的離逝,他也是有些不捨得,畢竟對方是那樣優秀的人,他兒時的玩伴。

夜悠然用餘光打量著身旁為自己擦拭臉蛋的男人,說實話,凌越並不是伺候人的料,他用熱毛巾給她擦臉,這動作較唐逸比起來,還真的有非常大的區別,不過這力道對於凌越來說,已經非常溫柔了。

夜悠然的臉蛋在他的肩窩處蹭了蹭,聲音懶懶地開口喚著他的名字,“凌越……”

或許是之前失血過多,加上夜天涯的匕首影響,她康復地很慢,聲音聽起來非常乾啞。

凌越的身子微微一震,輕輕地鬆開她,俯下頭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此時一副病弱姿態,他發現其實自己更加願意看著她搗蛋狡黠的樣子。

“凌越,我想去看看爺爺。”她低聲地說著,伸手無力地撥亂他的發,低垂著眼睛,似乎在想著一些事情。

凌越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她開口說得第一句竟然是要去看他的爺爺,那年爺爺離逝,沒能見她最後一面,爺爺應該是有遺憾的,畢竟爺爺很疼她。

原本考慮著她的身體不佳,不能這麼快下床,不過對上她這張病弱的小臉,凌越最後還是心軟了。

若是平時的她,他還能兇一下她,可是她這模樣,凌越實在拿她沒有辦法。

清晨,陽光和煦,車子緩緩地駛入凌家的墓園,凌越將她放在輪椅上,推著她前行,當來到眼前的石碑前,夜悠然頓時身子僵住。

“扶我起來,我能走。”

她皺眉,在凌越的攙扶下,一步步朝眼前刻著熟悉字眼的石碑走去,蹲在這石碑前,指尖輕輕地撫過上面的文字。

夜悠然沉默著並沒有說話,伸手將鮮花換上,上了九支香,恭恭敬敬地叩拜了三下。

爺爺,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