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不由暗想:“瞧她比我大得四五歲的樣子,難得如此善解人意。”當下哈哈笑道,“是我的昏著在前,讓姑娘見笑了。嗯,姑娘芳名丹顏,卻不知是哪兩個字?”

沈丹顏頭也不抬,淡淡地道:“顏如渥丹,其君也哉!”卓南雁笑道:“佩玉將將,壽考不忘。好清逸的名字!衝此佳名,便請丹顏姑娘先行!”

沈丹顏所吟的,乃是詩經《終南》中的一句話,說的是終南山的少女看到進山的少年面色紅潤,心生愛慕。沈丹顏本是脫口說出自己名字出處,但話一出口,想到詩句含意,不由玉靨又是一紅。卓南雁順口吟出的,則是詩中末句,乃祝君長壽之意。沈丹顏再不多言,纖纖玉指拈起一枚白子,柔柔地掛在黑角下。

重開戰局,卓南雁再也不敢心思不定,虎目灼灼,全力爭先。沈丹顏則展開輕靈的棋風,白棋便如風行水上,或聲東擊西,或棄子為誘,下得跳脫流暢。卓南雁自幼痴好圍棋,一沾圍棋,便即如痴如醉,當年跟完顏婷下棋也絲毫不讓,此刻更是全副心神都浸淫其中。

兩人弈得極慢,每一步都是三思而後行。“不知她是哪裡的官宦小姐,居然學成如此棋藝。莫非是天縱奇才?”卓南雁越下越感到新奇,但覺平生所遇的棋手,除了師尊施屠龍,便算這沈丹顏棋力最高。

乍遇強敵,卓南雁不由抖起百倍精神,全力應付。棋仙施屠龍的棋,最初得自道家,也是講究輕靈飄逸,應機而動,自施屠龍中年棋道大成後,兼顧厚重沉凝,既有通脫輕揚之巧,更重嚴謹均衡之穩。此時卓南雁全力施為,但見盤面上的黑棋或如鳳翥龍翔,飄逸靈動,或如象奔犀躍,沉著有力。

兩人各逞奇能,這一局棋直弈至月上中天,沈丹顏終以二子之差落敗。

“是我敗了!”她昂起頭來,眼中卻泛出驚喜的光芒,“丹顏敗得心服口服!”卓南雁忙道:“哪裡!沈姑娘之棋矯天輕靈,如飛鴻戲海,難測其變。南某勝得極是僥倖!”

“真得那麼厲害?”沈丹顏一笑,明眸閃爍生輝,“便沒有什麼破綻?”卓南雁略一蹙眉,笑道:“若說破綻,那便是姑娘的棋太過雅緻,有時過於追求棋形之綺麗華美,未免剛猛不足!”

“說得好!”沈丹顏的玉頰上泛出一抹紅暈,幽幽地嘆道,“丹顏的棋是祖上傳下來的。家父早就說過我這毛病。只是丹顏自幼便是如此,改不了的老毛病啦。”卓南雁笑道:“原來姑娘是祖傳絕技,這幾代人錘鍊下來的棋藝,果然百鍊成鋼,非同小可。”

不知怎地,沈丹顏聽他提起自家身世,眼中忽地閃過一絲落寞感傷,微微一嘆,卻道:“公子這棋,精妙絕倫,卻是師從何人?”卓南雁拱手笑道:“家師有命,不得輕洩其名,請姑娘見諒!”

“不說就罷了,好稀罕嗎?”沈丹顏卻一笑,“只是,你這棋倒讓丹顏想起了一個人。當年丹顏有緣,曾見過這位老前輩的一局棋譜。”卓南雁道:“這位前輩是誰?”

“棋仙施屠龍!”沈丹顏的眼中耀出一片崇敬之色,悠然道,“那一局棋精思妙蘊,通透順暢,其用子深遠,端的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嗯,那棋風,跟你倒有幾分相似。”

“這姑娘的眼力好不犀利!”卓南雁暗自一震,卻笑道:“在下如何敢與棋仙相比!姑娘太過抬愛了。”他只說不敢與施屠龍相提並論,卻絲毫未提自己是否棋仙弟子。饒是如此,望著沈丹顏略顯悵然的明眸,卓南雁的心底還是深覺悵然。他既不願吐露身份,更不願欺騙這爽朗如風的女子,當下便即告辭。

沈丹顏微笑起身,陪他出了屋,忽道:“南公子,這一局丹顏算是長了見識。但若你最終對陣賀不疑時,務要小心。此人棋力雖不及你,但心機叵測,萬不可掉以輕心!”

卓南雁笑道:“多謝提醒。南雁當務之急,是先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