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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但見這白髮老兒邊寫邊嘯,神態若醉若狂,也不禁心有所感:“聽說古人張旭、米諸大家往往要在醉後狂呼落筆,才能盡顯狂草真意,不想果然如此!”卻見鍾離軒筆意奔放,往往一躍之後,便一筆連寫數字,直到筆上酒幹,便再將口中毒酒噴到筆上。鍾離軒飛身幾躍之後,一篇神龍騰霄般的七絕狂草已在巨巖頂上躍然而出。
百里淳凝神念道:“醉舞高歌海上山。天瓢承露結金丹。夜深鶴透秋空碧,萬里西風一劍寒——這首七絕必是呂祖所作。好詩好詩!”耶律瀚海平時也醉心書法,這時不禁眉目聳動。讚道:“氣勢縱逸豪放,運筆無往不收,果然是張長史的筆意,好書法,好書法!”完顏亨也雙目發亮,讚道:“駿馬狂馳,倏忽千里!當年張旭見公孫大娘舞劍,始得狂草神韻。今日鍾離老卻能將絕世指法化入狂草之中,好一幅《登真太清篇》。好一套驟雨驚風指!”
眾人聽了他這一喝,凝神細瞧,果覺這幅雲煙繚繞般的狂草筆畫之間卻又絲毫不為成法所拘,舒捲開闔,跌宕多姿,隱然便是一套氣勢逼人的上乘指法,才知鍾離軒竟將自那《登真太清篇》中悟出的指法化入了狂草之中。
百里淳沉聲笑道:“好,神虯出霄漢,該鼓瑟一曲!”猛然揮手,巨巖前立時響起一陣急促的瑟聲。卓南雁才知那黑黝黝似琴而寬地樂器便是瑟了,只覺這瑟聲高亢嘹亮,有若鍾罄共鳴,金石交擊,定睛一瞧,才見百里淳膝前放置的古瑟色澤烏黑,竟是玄鐵鑄成。
完顏亨垂首聆聽瑟曲,那張總有些悒鬱神色的臉上這時卻現出難得一見的寧謐神色,低聲道:“先不必以瑟演武,你那手《百鶴操》彈得怎樣了?”百里淳笑道:“正要請樓主品評!”十指輕撥徐捻,瑟曲氣象登時開闊清朗,似是雲天萬里,秋高氣爽,境界疏曠寬廣之極。忽聽吱的一聲,竟有一隻白鶴展翅飛來,飄飄落地,單足獨立在古柏之前,側著頭,似是凝神聽瑟。
百里淳並不抬頭,雙手勾、抹、挑、剔,瑟聲愈發舒緩,空靈處如風過鬆間,泉遊石上,輕盈時又若青鸞啁啾,綵鳳低鳴。這時卻又有兩隻白鶴鼓翅而來,落在老柏上。片刻功夫,竟先後有十餘隻或灰或白的大鶴翩然飛落樹前。卓南雁越看越奇,暗道:“這人竟能以瑟聲招來群鳥,當真神乎其技!”
完顏亨雙目微閉,低聲讚道:“好,極雲霄之縹渺,招飛鶴以和鳴!”百里淳揚揚自得,笑道:“樓主過譽啦,既然那老二位都顯了本事,珠玉在前,百里淳也只得獻醜一二了。請諸位品品這曲《枯木禪》!”屈指勾起絲絃,錚錚錚地彈了三聲,其聲如扣枯木,卓南雁聽在耳內,只覺一顆心隨著那瑟聲砰砰砰地連跳了三次,心底說不出地難受,暗道:“這《七星秘》上的武功當真神妙無端!”急忙凝定心神,氣沉丹田。
那十幾只白鶴也受不了這瑟聲,展翼伸頸,一陣低鳴,似要鼓翅飛走。百里淳雙手不停,瑟聲嗡嗡而作,變得悲鬱無比。十幾只白鶴似也被瑟聲所感,鬱郁低鳴,有如喝醉了酒般地在地上踉蹌起舞。卓南雁心下一驚:“這人竟拿飛鶴試演自己的殺人瑟曲!”卻見百里淳瑟曲搖曳,愈發蒼涼悲沉,群鶴聚在一處,在瑟聲中突突發抖,卻不敢飛起,卓南雁暗道:“再這麼彈下去,這十幾只無辜大鶴便會給他震斷心脈!”心下惱怒,猛然振聲高歌:“一休休,二休休,月子彎彎照幾州——”
他也不擅音律,隨便在腦子裡抓了個曲子便放聲高歌,卻哪裡還管他什麼曲韻高雅?但他內功驚人,這一放開喉嚨大唱,登時擾得瑟音一亂,那十幾只白鶴立時爭先恐後地振翅騰空,遠遠飛走。
百里淳見有人擾局,目光陡然一厲,眼見唱曲的正是那立在完
後的膚色微黑的少年,心中一動:“那兩個老傢伙演少年一直不言不語。怎地這時卻忽然擾我瑟音,莫非是奉了樓主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