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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騰心中已是暗自稱奇,忽覺一股怒潮般的勁氣滔滔襲來,立知對面的這少年侍衛已起了玉石俱焚之心。僕散騰心底忽地生出一股愛才之心:“這少年雖是完顏亨手下,卻是個剛烈奇才!我何不放他一馬!”
完顏亨眼見卓南雁面色倏忽蒼白無比,心頭也是一凜:“如此傾力急攻,片刻間便會真元耗竭!”玄功默運,正要尋機相助。忽見完顏婷踏上一步,指著僕散騰罵道:“喂,大鬍子,你這般以大欺小,羞也不羞?”她聲音清脆,在這冷寂揪心的一刻,眾人全覺分外震耳,膽小的便是一個抖擻。萬乘之尊駕前,天下也只有婷郡主敢這麼放聲高罵。
僕散騰給她這話罵得老臉微紅,心意一鬆之間,金盃已自掌中移起。僕散騰號稱“刀霸”,行事素來霸氣十足,他本已存心相讓,但聽得完顏婷的罵聲,心底怒氣忽升,“無弦弓”勁氣急提,便要再向杯上抓去。
這金盃若是再入他手,卓南雁便是再多四隻手也難以奪回。便在這緊要之時,卓南雁忽地張口奮力一吸,“無弦弓”的勁氣正在舊力已逝、新力未增之時,杯中御酒忽地化作一股酒浪,盡數飛入了他口中。
僕散騰這時若是運功進擊,必會使他身受重傷,但他終究是武林宗匠的身份,眼見他酒已入口,心底也自佩服這少年的膽量機智,哈哈一笑,便即退開。卓南雁一口吸盡御酒,身、心、神、氣全都如釋重負,接著施禮謝恩的功夫,呼呼喘息。
完顏亨急忙躬身道:“這丫頭君前失儀,全是臣管教不周之過,乞望聖上降罪!”他知道完顏亮自不會將女兒怎樣,輕輕巧巧的一句話,便將眾人的目光自卓南雁身上引開。
“這是天真率性,又何須降罪?”完顏亮轉頭望見完顏婷,果然神色和悅了許多,仍舊嘮家常般地道,“不知何日完婚吶?”完顏亨的笑聲也隨和如常:“有勞聖上掛懷,大婚之日還未定下,卻也便在這幾日之內!”金主完顏亮又呵呵地緩笑起來:“朕索性便給我大金第一女鞠手定個佳期!”屈指算了算,才笑道,“本月二十八便是黃道吉日了,就二在那天吧!”
完顏婷玉面泛紅,芳心突突亂顫,恍然如在夢中。帳外的卓南雁卻忽然想起,正月二十八正是完顏亨和僕散騰的比武之日的前夜,完顏亮偏將完顏婷的大婚之日定在比武之前,委實是別有用心,一時心裡面忽起忽落,當真說不上是何滋味。
完顏亨扯了把女兒,正要一起拜倒謝恩。完顏亮又沉沉地笑起來:“你那芮王府的匾額還沒掛上了吧,朕說過要給你寫個匾額的,到那良辰吉日時一起賜給你吧!”不知怎地,眾人聽得他緩緩的笑聲,全覺著一陣毛骨悚然。
尚書令張浩這時忙大聲笑道:“芮王爺,我這侄女出嫁,竟得聖上垂恩欽定佳期,更御筆欽書王府匾額!呵呵,老哥我瞧得都眼紅啦!”正是眾人心內發緊的當口,這湊趣的笑聲就顯得有點突兀古怪。完顏亨卻也隨著大笑,大笑聲中,自和完顏婷、卓南雁一起謝恩。
轟動四方的九州鞠會便在一片古怪的笑聲之中結束。少時酒宴擺佈,大金君臣和四方使節縱酒同樂,自然又是一番熱鬧。
酒宴散後,已是夜色沉沉了,芮王完顏亨自領著女兒和一隊鞠手回府。完顏婷這時不知為何忽然不敢再瞧卓南雁,縱馬遙遙跑到最前面去了。卓南雁望著她窈窕的背影,忽覺心中倒有許多話要對她說,正自疑惑,完顏亨卻回頭望著他道:“讓他們先回府,你隨我出去逛逛!”縱馬便向西行,卓南雁只得催馬跟上。
一路上完顏亨預設無語,卓南雁便也只是悶悶地跟著,兩個人喝開城門,在冷月下踏著殘雪又躍馬奔出裡許,完顏亨才忽然甩開馬匹,徐徐踏雪而行。他的步子邁得悠然沉著,但看似舒緩的步子邁出,往往身形卻飄逸如煙般地飄出丈餘。卓南雁大步疾行,才堪堪跟上。冷蒼蒼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