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頭,你這不是反悔是什麼?合合八字兒再看?看什麼看吶?現下村裡村外哪家不知道易生跟金秀要定親了?你臨門這麼一推親,是要把我們金秀往絕路上逼呀!”

“誰逼她了?”田爺爺一腔怨氣地說道,“誰鬧了你們金秀的名聲兒了?易生和金秀對八字兒這事壓根兒我們就沒往外說過,就是怕這事不成會傷了你們金秀的名兒……”

“哎,姓田的,你把話說清楚了!”郭氏又上前一步,直直地指田爺爺的鼻尖說,“什麼叫你們沒往外說啊?你們沒說全村是怎麼知道的呀?難不成還是我們金家到處去說的?我們金秀當真就找不到男人嫁了?我告訴你,想娶我們金秀的排隊都能排到村口去!”

“你……”田爺爺差點氣得心臟病發,“你實在是太不講理了!咳咳咳……”他一激動,黃痰都咳出了兩口。

“誰不講理了?沒你們田家這麼霸道了!說不定親就不定親了?叫我們金秀往後哪兒有臉見人,怎麼活?”

“手拿開!”田易生擋在田爺爺跟前,撥開了郭氏的手指喝道。

“好哇,你個田易生!虧你還是個秀才呢,讀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沒你這麼欺負人的!當初你是怎麼跟金秀的爹說的?你說了要跟我們金秀定親的,現下就翻臉不認賬了!你信不信我回去說一聲,今晚就叫了人來拆了你家的牆!”郭氏居然還威脅上了。香到等根那。

“去啊!”田易生一臉冷冽地盯著郭氏吐出這兩個字。

“什麼?你……你當真是要反悔?”郭氏眼裡全是快崩開的血絲。田易生不是反悔,是後悔!當初金輝來跟他說親事的時候,他想著自己爺爺奶奶年事已高,若再為他往後操勞,只怕沒等他中舉做官享福就已經不在了。每每想到這樣的情形,他就覺得自己很不孝。

父母早亡,爺爺奶奶是他唯一的親人,若是他們都不在了,他覺得考取功名也枉然,難道真要手捧官帽於墳頭撒清淚嗎?所以,當金輝暗示他想結為姻親時,他有所動搖,想著要是入贅金家就可以讓爺爺奶奶活得更輕鬆些,那就好了。只是,他的想法有些幼稚,太欠考慮了。

他平日裡不出門,也沒跟金家的人怎麼接觸,兩耳不聞窗外事,又怎麼知道金家那幾個人是如此的難纏呢?下午杜氏來鬧過一場後,他便已經後悔上了,後悔當時考慮不周全,後悔自己想法太幼稚了。眼下又見到郭氏對自己爺爺指手畫腳,更是怒火中燒,下定決心要把這事說清楚!

“說啊說啊,田易生!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們家金輝的?”郭氏一再咄咄逼人地問道。

田易生咬緊牙關,雙拳緊握,一字一句地說道:“首先,我沒答應過金輝叔任何事情,只說可以合八字;至於其他的事你們是怎麼猜出來想出來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其次,我沒有跟別人說過這事,我爺爺奶奶更不會去說,因為他們從頭到尾都不許我這麼做,那是誰說的你我心知肚明,別再口口聲聲地說我壞了金秀的名聲兒!最後,我現下就告訴你一句話,我和金秀的八字合不上,這親事——沒門!”

郭氏聽完最後兩個字,倒抽了一口冷氣兒,差點就暈厥了過去。她身子搖晃地後退了兩步,慌忙拿手撐在了牆上,臉色灰白地瞪著田易生,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梨花差點歡呼了起來,易生哥你好樣兒的!這才像個男人嘛!旁邊的陌香兩個黑眼珠子直直地盯著易生,好像忽然之間不認識了似的,至少今天的田易生跟往常認識的特別不同。

田易生年紀雖小,但個頭高,眼睛大大的,所以發怒的時候特別像一尊大眼冰雕,給人不寒而慄的感覺。郭氏穩住了神之後,指著田易生憤然地說了一句:“姓田的,你給我等著!”她說完轉身往院外跑去。

“等等!”田易生喊了一聲道。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