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答道:“是十一兄。”乾隆聽說是十一阿哥永瑆,又喜又憂:喜的是永瑆十四歲,竟有如此高深的造詣,可見天分很高;憂的是脫劍學書,漸染漢人陋習,難免丟掉滿州勇武的祖風,所關國運人心,良非淺鮮。

第二天,乾隆帝在勤政殿召見諸皇子,語重心長地道:“你們都還年輕,讓你們讀書,是要求你們理解書中所闡述的道理。你們現在應該做的是深入鑽研所讀詩書。昨天朕看到十一阿哥給十五阿哥所題寫的扇面,這不是十一阿哥應該做的事情,因為你還未到該吟詩題字的時候,下面還落款‘鏡泉’,就更不應該了。朕二十二歲那年,你們的皇祖雍正皇帝問朕是否有字號,朕回答說‘沒有’。雍正帝才踢朕尹‘長壽居士’,和親王號‘旭日居士’。我們所以有號,均為你們皇祖所賜,而朕卻從來沒有以號落款。我們愛新覺羅家族,世敦淳樸,重騎射。你們要繼承這一好傳統,絕不能沾染上漢人的文人習氣和惡習。你們千萬不要小視這個問題,這可是保證我們祖業千秋永繼的大事啊。”

從勤政殿回來,夕陽已沒入西山,湖水映著空中的霞光,特別亮麗。永琰和永瑆、永璇站在湖邊,永瑆不由地讚歎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永琰道:“剛才父皇的一番訓導,竟還沒有減了十一兄的詩興。”永璇道:“他一輩子也不會減了詩興。”永瑆道:“八兄不要說我,你的胸懷也在湖水藍天之上。”永璇爽朗一聲長笑,笑聲直貫雲霄。永琰道:“都是我不小心,讓父皇訓了一通。不過父皇的話使我明白了一些道理。可是聽聽兩位兄長的話,我有些不明白,若你們仍然沉溺於詩書畫,不會更招來父皇的斥責嗎?小弟想,二位兄長還是不要把胸懷放在‘湖水藍天’之上。”永瑆嘆道:“十五弟的一番心意,做哥哥的心領了。只是我和八哥的‘湖水藍天’,不僅指的是詩畫,更是一番淡泊的情懷啊。”

是的,鑑於宮中的風濤險惡和皇上對繼儲問題上的神經質,阿哥們漸漸醒悟過來,特別是大阿哥的死,更是教育了他們。首先是兩位過繼出去的阿哥:四阿哥永珹和六阿哥永瑢,他們首先體會到做阿哥的處境險惡,於是縱情詩書畫,顯出十足的頹唐,毫無大志,於是二人被過繼出去。但事實上,他們找到了二個政治風暴的避風港,皇上再也不會懷疑他們想當什麼太子了。

永璇踵四阿哥六阿哥之後,更是做到了極端,終日沉緬於詩畫書法,哪裡管他什麼《四書》、《五經》,雖招來父皇的不斷斥責,但他反而覺得有一種安全感。永瑆受永璇的影響,也走上了這條路。現在,他們又來影響身邊的十五阿哥永琰了。

令皇貴妃魏氏知道永琰被乾隆訓斥了以後,召來永琰道:“聽說你們昨天被皇上召去訓導了一番,是嗎?”

“是的。”

“你覺得皇上說得對嗎?”

“兒比以前更懂得學習鞍馬騎射的重要性了。”

“你還沒有領會你父皇的意思。皇上不是說你們學習詩書畫不好,皇上自己的書法、詩作和繪畫不也是別人難以企及的嗎?皇上是說作為皇子,作為統治漢人的滿州的愛新覺羅氏,是和一般漢人不同的,寫詩作畫固然不是什麼壞事情,但是沉緬於其中,就會被漢化,就會失掉滿州民族的本色,這可是個嚴重的問題呀。你們做皇子的,不能胸無大志,一定要發揚光大祖上的事業,應以國家大事為重,這樣看,寫詩作畫與國事相比較,孰輕孰重就明顯了。所以皇上的訓導,你要牢記心上。你和十一阿哥要好,母親很高興,但是你不能寄情翰墨,流連於詩賦之中而忘返,一定要以天下為己任,胸懷大志呀。”

“孩兒明白了。”

聽了母親的一番話,永琰明白了作為皇子所肩負的重任,懂得了父皇訓導那番話的真正意義,於是便在《四書》、《五經》上刻苦用心,努力學習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