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童年與班傑明共享的那些晶瑩糖果,想起一件軍毯兩人相依而睡的無數夜晚,想起那些晨光熠熠一起進入森林蒐集柴火與食物的早晨。

好像又重新聽見班傑明遠遠呼喚的悠揚口哨聲,嘹亮而極具穿透性,像是晨光。

眼淚又被逼出眼角,維拉嚥下嗚咽,就像甘之如飴嚥下讓人疼痛的刺,她將臉埋進班傑明那張畫著銜花鳥兒的小圖裡,抖的像是那晚在大雪紛紛無人黑森裡一般。

好不容易穩住情緒,維拉難掩興奮,拿著信紙就左顧右盼一節車廂一節車廂找起了狄倫,要和他說這事。

找了好一陣,才終於在無座位的行李車廂裡,找到了窩在角落抽菸的狄倫。

靜靜站在門口,維拉沉默看著那個煙霧瀰漫的角落。

比起埃迪那些護衛,狄倫其實不常抽菸,只是偶爾她依然會補捉到少年蹲在角落抽菸捲髮呆模樣,看起來很不堪一擊,很恍惚。

拿著信紙卻忘了自己來意,維拉盯著狄倫眼下黑眼圈。

“你是不是最近會做惡夢、睡不好?”蹲下騰出手來撥開狄倫額前髮絲,她細細端詳:“通常跟著我的鬥師都睡眠品質優良,容光煥發,你卻這模樣?”

看見她來了,狄倫勾勾嘴角,垂眸輕輕將菸捲壓於地上捻息。

“偶爾就會這樣做個幾天惡夢,只是睡不好而已,沒什麼好擔心。”少年指指窗外,“與其擔心這種小事,你不如想想要如何甩開這群護衛吧?”

維拉皺眉,沒打算被狄倫轉移話題,“一直做惡夢而睡眠不足,這可不是好事。”她道。

抬眸看她,狄倫眸子無瀾冶紅,噙著無溫笑意。

“你要窺看我的內心世界嗎?”少年輕聲問道。

那日,狄倫嘴邊是涼冷笑意,這樣對她問道。

但維拉終究沒在這趟旅途中進入狄倫夢境,只是讓少年湊上去來以一個頰吻,帶過這個敏感話題,讓那塊陰霾,繼續留在狄倫夢境,不斷反覆,像其眼中擴散的晦暗。

而許久以後維拉才發現,即使荒唐無法駕馭如斯,也是需要拯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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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東南。

南方如今已是初春,幾日在火車上看見的雪片紛紛,在此處大約是不會再見了。

“你可以到外面玩,但無論如何都要回來喔!”

還記得初到日光碉堡時,護衛們一再這樣笑眯眯告訴她,可是笑容的背後,都是唯恐她亂跑的驚惶,會建議她“在長途旅行回來路上逃脫”的,大約只有狄倫那傢伙了。

這也是維拉不惜展現自己秘密新能力、也要找來狄倫的原因。

這瘋子太不羈,想幹嘛,只要夠有趣絕對奉陪,像現在就是。

兩天前,他們在深夜裡跳了火車。

當然不忘帶上旅途備用的三枝蝴蝶之潮,可以撐三個月。

兩人沒傷人,但用的招數很卑鄙,維拉如果不是金貴的夢師、狄倫如果不是出身比安奇優秀軍官,他們大概也不敢這樣私奔般出逃。

兩人都在鬥師制服外籠著漆黑長斗篷,兜帽下,維拉直視眼前無垠荒野。

那是一片還有坦克在燃燒的焦土。

處處殘骸碎片與旗幟,屍體橫七豎八倒著,但只剩南方小國的軍人。

明顯可以看出,這處戰場已被昆諾帝國佔領,將自家人屍體給帶走了,只是礙於戰線推進還未徹底處理此處,將屍體給焚燒或掩埋預防腐敗與傳染病甚麼的,都沒能做徹底。

維拉與狄倫兩人早早拉上了面罩,在屍體間穿梭,而旁邊鯨魚夢守悠遊。

一直到今日,能在清醒的狀態下使用夢守,都是夢師史上前所未見的,劃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