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了這短短的湖岸,眼前的地下,可仍是積沙,她再往前行,夕陽已落,長天又跟沙漠一樣的發黑了,只有淡淡的月光,像霧一般,籠置著眼前的景物。又是些時,見眼前是一片樹林,黑壓壓地,就如排列著一群怪物似的,被風吹得瀟瀟作響,中間只有道一條小路,兩旁都是比馬遠高的茂草,來到這裡,雪瓶倒不禁躊躇了,將馬勒住,暗想:這密林裡邊當然不會有人,可是猛獸毒蟲,卻說不定,若是衝開草去走,草裡邊有蛇,而且必然迷失了方向,這一夜不定走到甚麼地方去呢。

她想了一想,就下了馬,抽出劍來,割了一把草,就扎束了起來,成了一個草綱,於是她取出來火鐮,打著了火,就將草燃著,這地方的草本已快枯黃了,她用力一抖,立時火光騰起,眼前的密林很清楚地現了出來,驚得她的馬也要奔,她就收了寶劍,抓住了馬騎上,手搖著火把,就闖入了森林,把林中正在睡覺的鳥兒也都驚起,亂飛亂噪,而她行至林中不遠,火把也就滅了,她給扔在地下,卻又抽出寶劍,就以劍向前尋著路,繞了半天,才看見天空的星光,她就催馬出了樹林,深深地呼吸幾口氣,馬也長嘶了雨聲,騰起來四蹄就向前跑,她收都收不住,但忽然看見路旁的地下,又騰著一片火光,好像有人在那兒做飯似的,她非常覺得詫異,就用雙手勒住馬韁,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馬收住。又讓馬瑞喘氣,她就撥轉馬頭,回過身來,卻見那火光之處,有人高聲嚷著說:“喂!你是幹甚麼的?”

雪瓶更詫異了,心說:這裡怎麼會有人?而且是漢人?她就也回問說:“你們是幹甚麼的?”

那邊卻不言語了,似乎因為聽出她是生人,才不敢再言話的。

雪瓶卻抽出劍來往近處去,那邊地下燃燒的是木柴,火光熊熊,照出來那邊是支搭著一個小小的蘆蓆的窩篷,地下扔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有兩個人。一個身材高,一個身材矮,見了馬上的她,就都驚驚慌慌,那個身材高的人連連擺手,說:“不干我們的事,我們是叫他找來做棺材的,他沒回來,你再追他去吧,別來找我們。”

雪瓶聽了實在覺得莫名其妙,就下了馬,更往近走,並且說:“你們別害怕,我也是過路的,你們在這曠野荒郊的地方到底在幹其麼?”

她來到了臨近,那兩個人都往後退,可是那身材矮的,原來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他看出來春雪瓶的模樣兒,就拉了旁邊那個三十餘歲的男子一下,說:“這不是那個人!”立時他們對雪瓶,就不再太畏懼了。

雪瓶低頭看著,見地下堆著的樹枝跟木屑很多,他們燃火也不是為燒水、做飯,多半是為怕有狼來,所以才預備著火,為的是把狼嚇走,地下還躺著鋸下來的一棵大樹,有鋼鋸,有斧頭,還有些七零八碎,好像這兩個人真是木匠,在這裡做工呢。雪瓶因就懷疑地問說:“你們在這裡是做甚麼?”

那男子就說:“我是黃羊崗子的木匠,會做棺材,那河南人韓大爺把我們找來,叫鋸這裡的沒主兒的樹,釘一口棺材,好裝人,韓大爺……”

雪瓶驚訝得神色都變了,連忙問說:“你們所說的這韓大爺,就是韓鐵芳嗎?”

木匠搖頭說:“我不知道他叫甚麼名字,你問他吧!”把旁邊的那孩子一推,那孩子就點頭說:“韓大爺的名字就是叫韓甚麼芳,他是個好人,我叔父是個瞎子,病死在黃羊南子,就是韓大爺找他給做的棺材埋了的,韓大爺薦我在劉大的店裡當夥計,劉大爺待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