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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那位老太太出來,不報十九年的仇恨,你也枉是男兒!你打獨角牛、打我,就是你把天下聞名的李慕白、玉嬌龍,那些男男女女的英雄豪傑全都打敗了,你也稱不起好漢,抬不起頭來見人。老賢侄你當著師叔說一句乾脆話吧,說!說!說聲走!”
韓鐵芳義憤填胸,幾乎要跳起來,他點頭說:“好!我跟師叔……”他的走字還沒說出來,韓老善人已“咚”的一拳將徐廣梁打倒了,韓鐵芳真氣極了,恨不得要掄拳打他的父親,卻見徐廣梁在地下一滾便站起來,順手由腰間抽出了短刀。
那瘦老鴉也挺身而起,跑了過來,掄拳對著韓老善人,眼看著這幾十年的師兄弟,立時就要反目、絕交、毆打、拼命了,一時情況極為緊張,韓鐵芳居中倒很是作難,不料韓老善人的臉紫脹了一陣,眼睛瞪了老半天,忽然又仰臉理須,哈哈的大笑,說:“初生的犢兒不怕虎,鵪鶉還敢鬥公雞?你們大概也不知道黑山熊是個何等的人?何等的武藝?你們只說我不敢替師弟報仇是因為膽怯,不錯!我是吃過黑山熊的虧,是不敢惹他,但是其中還另有原因……”
說到這裡,他那張寬闊的臉又變成了紫色,鬍鬚越發抖動得厲害,他又一笑,但這種笑卻與剛才那種狂笑不同,是一種慘笑,他伸著大拇指說:“我佩服你們!大丈夫應當替兄弟報仇,好男兒應當救母脫難,你們要走,對!可是我不准你們走!絕交,父子斷絕,無論怎麼樣,我也不能準你們走呀!”這句話他喊得聲音極大,把嗓子都喊劈了。
瘦老鴉跟徐廣梁,連韓鐵芳都一齊驚詫,不由都問說:“為甚麼?”態度卻都有些緩和了,都覺得其中必然大有隱情在,於是目光更盯住韓老善人的臉上。韓老善人卻又慘笑了一笑,就點手說:“來吧!”他把這三個人帶走了幾步,來到那四根怪模怪樣的粗笨的石頭馬樁旁,韓老善人過去抱住了一根石頭樁子,渾身用力,就像跟一個人打架似的,咕咯一聲,就把一根石樁連根搬倒,地下的土掀起來很深,旁邊的幾匹馬齊都驚奔。韓鐵芳、徐廣梁、瘦老鴉,雖然都沒往後退,可也都一齊變色。
老善人喘了喘,微笑著,嗓子更發啞了,說:“你們若有這樣大的力氣,才能……哼!也不配去找黑山熊!”呼呼的吹著鬍子又腆起胸脯來,說:“我跟你們說,明人不作暗事,十九年前的事情現在我自己招認,你們若有本事就隨你們辦,我早已想到有這一天!”
重重地又喘了口氣,指手畫腳地,一邊翻著眼睛回憶,他又說:“十九年前……那時我跟金剛跌趙華升,我們分別之後又在西安府重聚,因為各人手裡有點錢都花光了,不得不再找營生,我們在西安府保鏢,又因為幹那事兒發不了財,我們兩人就湊了一點本錢,走青海去做買賣,不想又做賠了,我們都弄得少衣無飯,新年正月,才降過一場大雪,我們路過祁連山,想到肅州去冉設法謀生。”
“那天我們倆都穿著破皮襖,背著各人的破行李,帶著各人護身的傢伙,走在深山裡,趙華升還跟我說著笑話,因為我那時已經四十多歲,還沒有娶過妻房,我時常想著發上一點兒小財,娶房老婆,他媽的這輩子就知足啦!趙華升他就笑我窮困到這步田地,還做這媳婦夢,他說他將來是一定去當和尚,就是積蓄下了錢,也必拿它救濟窮人,或去修廊,他想做個善人,或當一個老方丈,我又笑他傻,我們倆正踏著尺多深的厚雪,往前走著,——祁連山的山路是陡得很,並且曲曲彎彎地,不想他媽的對面來了一群賊人。”
緩了一口氣又說:“賊人倒是不多,只他媽的有六七個,為首的是個歪脖子,原來那傢伙就是黑山熊的兄弟吳錫,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勾串了一個趕車的,把一家官眷誘進了山,不想要打劫,卻不料那趕車的慌了神,自己就順著冰雪的高山坡子滑下來了,把車摔了個粉碎,趕車的也死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