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抽痛,明明陷入回憶又墜入自責。她好像在說什麼,混雜在重濁的呼吸裡,強勁的脈搏聲中,變成無意義的音節,不代表歡迎或是拒絕。

抱著她,怎麼都抱不住一樣。手指包裹在狹窄的洞穴,卻好像抓住的都是空虛。燥熱在身體裡滾動。聞著淡淡的香氣,含著光滑的面板,卻怎麼都不能滿足。只能擁抱更緊,不斷貼近。

“你還愛我嗎?”

愛我嗎?愛我嗎?愛我嗎?

聲音不知是否從舌尖跳出,卻一遍遍在腦海裡盤旋,幽谷迴響一樣在空氣裡震動,變成無止境的咆哮,淹沒了所有答案。抱得緊,卻越發沒著落。懷裡是爐火一樣的溫熱,背後卻沾溼了,在靜止的風裡抽乾熱氣。一邊索取,一邊加倍無助。

愛或者不愛?難道我需要這個答案嗎?難道一個詞一句話就能撫平所有的懷疑?

難道我裝作鼓足勇氣在黑色的泥沼裡前行,不會因為沒有休止的折磨而怯弱,而痛恨?

所有的溫柔都是馬賽克拼磚的陷阱,慾望平白給真相增加重重漩渦。恨是真相麼?抑或愛才是真相?擁抱時以為握緊了,卻難倒不會害怕握住的只是假象?

一夜瘋狂。

我好像墜落在無底深井裡。井壁是或者晶瑩炫目,或者黯淡單薄的馬賽克碎片。隱藏成無意義的畫面在眼前不斷飛昇。想要抓住,卻抓不住資訊。

井道里,傳來重重回音。

“我只是暫住,很快就會搬走。你不必擔心。”劉靜怡頗為輕佻地說著恭敬的言辭,句子就變成了挑釁的味道。

“我沒有什麼好擔心。”南楠道。

猛然驚醒。

自己□著上身躺在捲成一團的床上。被子踢在腳下,床單上沾著斑斑血跡。

幾乎是嚇了一條。彈起身,一陣眩暈,陽光透過窗簾灑入,房間不再晃動。

小腹隱隱作痛,我摸向褲子,不出意料,血還是透過重重衣料露出來。想想前一晚酒後的瘋狂,這樣說來,大約不曾解開自己的拉鎖。劉靜怡終於是和南楠不同的,就算在酒醉裡,我也清楚。

似乎她受了傷?傷口有沒有加劇?想來前一晚真是混亂。

抓起床頭的手機,已然正午。南楠早晨發了簡訊,說中午要來。該死,睡得太沉了。

外間沉默半晌。

“南大小姐,不知你對鄭樂是怎樣的感情?愛她?恨她?或者形同陌路。”

“那你呢?”南楠冷笑道。

“如果把愛情當武器,當戰爭。在我看來,和鄭樂的這場戰爭,你只有輸局。”劉靜怡並不理會南楠的反問。

“我沒有拿愛情當做戰爭的意思。”

“那最好。或許你現在覺得把鄭樂玩得團團轉,叫她東她不敢西。但是這樣以後呢?她若不愛了,便可以退出。而你只有被動接受,接受父仇不能報或是接受她離開,留下的都是痛苦。”

南楠沒有回應。隔著門我也能感覺到客廳的低氣壓。雖然感覺劉靜怡太過咄咄逼人,但是我這個樣子出去,只能引爆戰局。

“呵,話不投機。”南楠終於頗為鎮定道,“我看鄭樂睡得熟,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既然這樣也不必說什麼,告辭。”

“有話要帶給她麼?”劉靜怡不緊不慢道。

“不必。”

劉靜怡關門送客。

臥室門開啟,劉靜怡徑直走進道,“房間好悶,開開窗戶吧。”似乎早已看穿我龜縮在臥室裡裝睡。

我錯身步出臥室,“幹嘛激她,她現在隨身帶槍。”

“她怎麼會殺我,殺了我,你豈不是要記一輩子。”劉靜怡穿著寬鬆的毛衣,很精神的模樣。

我苦笑,指了指她的肩膀,“還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