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每天在身邊穿梭像螞蟻一樣,這城市的街道有的康莊有的小雞肚腸,這城市的商店琳琅滿目五彩繽紛卻沒有一樣屬於豆苗這樣的異鄉。

突然間,豆苗可以擺脫走在大城市的無助與恐慌,常駐鄉間了。很多公關不願意,特別是出身大上海的本地姑娘,它們無法忍受鄉下的寂寞和清苦。但對豆苗這樣的異鄉客來說,卻有種發自內心的解放。豆苗想,最少,我在這城市立足了,最少,我在這城市憑自己的能力放下一張床了。這是個好的開端,我先在這城市的拐角插上一面小紅旗,以後再慢慢向裡推進。以前共產黨鬧革命,不也是農村包圍城市的嗎?只要不叫我跑單幫,讓我穩定下來,我就可以好好幹啦!豆苗突然對肥經理的理論不屑一顧,什麼阿土仔買地買房子?這都是富人吃飽了撐的,對窮人的笑話。豆苗現在非常理解第一批暴發戶的心態。豆苗也下定決心,等自己賺到第一桶金的時候,也首先就買房置地,隨你吹得天花亂墜,我再有錢都不會去買遊艇。不為什麼,就為買個安心。

豆苗的宿舍被安排在一幢租來的民房的3樓。豆苗進去的時候心頭一涼,裡面除了兩張床,連張桌子都沒有,頭頂就一盞30瓦的燈,光禿禿一個頭,連罩子都沒有。更別提什麼衣櫥梳妝檯了。也許是因為鄉下地界,房間卻很寬敞,足有30個平方,張口一說話都有回聲。

和豆苗同住一間屋子的是公關部另一個小頭目。豆苗進去的時候,她一點沒有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卻是板個臉頭也不歪地繼續做自己的事情。豆苗滿臉的堆笑就僵硬在那裡不曉得怎麼收回。不過豆苗很快就調整好尺度,也擺出一副別人欠她5000塊錢的衰相回應。大家都出來混飯吃的,誰想擠走誰啊?

豆苗跑到最最附近的小店去買生活必備品。這個最最近的小店在度假村與豆苗的宿舍之間。如果豆苗哪天沒趕上班車去度假村,走過去的話,得走45分鐘才到村門口,而這小店就在豆苗走22。5分鐘的拐彎口上。小店的東西都很劣質,連洗衣服的盆都薄到手按到底的話可以感覺地面的凹凸不平。肥皂也是那種當地的土產,好像都不放什麼化學劑的,就是豬油與皂莢汁捏在一起。豆苗苦笑笑,想,就算純天然吧!奇怪,都90年代了,還上海的鄉下,怎麼這樣落後?下次從上海來,記得要帶香皂洗衣粉過來。

後面更落後的地方豆苗還沒想到。豆苗第一天洗衣服,當然是手洗。把衣服搓了領口袖口後泡在盆裡,打算第二天一早清乾淨。結果第二天早上一網盆底淤積的泥,還有已經由白染成黃的襯衫,心下大驚,忍不住呀地叫了出來。一樓水房裡的一個男服務生看了一眼,笑道:“你一定剛來,南匯的水是不能泡衣服的,一半都是泥,要抓緊洗。”豆苗說:“現在還有這樣的自來水?”男服務員說:“已經好多了。我們剛來的時候,這裡是不通自來水的,兩年前。”豆苗眼睛張得老大:“不會吧?這裡是上海啊!94年還沒有自來水?我們鄉下大概都有了。”男服務員說:“你以為上海就滿地黃金啦?南匯是上海最窮的鄉下,這裡是離南匯縣最遠的鄉下。20年前,你腳下的這片地是沒有的,都是大海。”豆苗真的眼珠都要掉下來,趕緊抬腳,輕輕踩,生怕把這片還沒自己壽命長的土地踩出海水來。

豆苗生活在這裡,吃住都在這一片,才發現裡面的故事很複雜很精彩。首先,她的同屋,那個小頭目很少回來過夜,後來才知道她和這裡的財務總監有特別關係,夜夜與郎共眠。再後來發現其他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