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初瑾跟在傅恆身後步入正院時,果然見到了一屋子人,綾羅環繞,男俊女美,香氣撲鼻。

初瑾一進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於她的面上,驚愕、不屑、憎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喜歡之色。

若換成時下女子,見到此情此景只怕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初瑾卻覺得沒什麼,畢竟她又不是人民幣,根本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她。

她心裡這樣安慰自己,也知道,只怕屋內無一人喜歡她。

倒是坐在上首的太福晉今一早接過完顏嬤嬤遞上來的元帕,聽完顏嬤嬤說新媳婦根本不像關思柏一樣,看著是個知禮本分的,哪怕昨晚上經自己提點,也老實知禮,一時間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瞧著最小的兒媳,太福晉嘴角噙笑,朝她招手:「過來叫我瞧瞧,我年紀大了,眼睛不大好。」

初瑾乖覺上前。

太福晉握著她的手誇讚了幾句容貌出眾,最後更微微揚聲道:「……你與春和成了親,以後就是我富察府上的九福晉,是春和的妻子,從前種種,就不必再提,要恪守本分,早日替春和開枝散葉。」

初瑾原以為太福晉這番話是敲打自己的,當即應下。

可等著她將自己準備的鞋襪給大伯、妯娌後,沒瞧到一張笑臉,好像有些明白,太福晉這話只怕更是要敲打其餘人。

屋內的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太福晉像是沒看見似的,要傅恆帶著初瑾先回去休息。

這對小夫妻剛出門,太福晉臉色就沉了下來,厲聲道:「你們這一個個到底是何意?方才我的話難道說的不夠清楚?你們心裡再怎麼不願,已是木已成舟,今日我便將話放在這裡,若是你們以後再如此,可別怪我老婆子發脾氣……」

富察廣成揚聲道:「額涅,並非我們不喜納蘭氏,太后娘娘賜婚,我們雖心生不悅,卻也知道這件事也納蘭氏無關,可納蘭一族……當年做下的事情簡直是禽獸不如,若我們對納蘭氏和顏悅色,豈不是愧對伯父和阿瑪?」

他這話音一落下,眾人是紛紛附和。

這件事說來話長,乃是康熙年間發生的事情。

彼時是康熙五十五年,初瑾祖父納蘭揆敘與阿靈阿等人擁護八阿哥,暗示諸大臣都要推舉八阿哥為太子。

誰知諸臣以八阿哥之名上奏,當即康熙帝勃然大怒,傅恆伯父富察馬齊遭受斥責,並於第二年被革職。

當時富察一族論聲望,論家世,遠及不上納蘭一族,但富察馬齊弟弟富察李榮前去替兄長鳴不平,指責納蘭揆敘不忠不義,誰知納蘭揆敘卻矢口否認,更是聯合阿靈阿等人將罪責推在富察馬齊兄弟幾人身上。

到了最後,富察一族病的病,貶的貶,更是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也就後來先帝力求朝堂平衡,這才重新起用李榮保,更是將皇后賜給當時是寶親王的皇上為福晉,情況這才有所好轉。

可直至今日,富察一族上下誰人提起納蘭一族皆是義憤填膺,不說血海深仇,卻也是不共戴天,就連富察一族在朝堂對納蘭一族還有所打壓,想著納蘭瞻岱如今已病重,時日無多,等納蘭瞻岱去世後,納蘭一族只怕無力迴天……

一想及此,富察一族只覺得心中踏實,誰知臨門一腳來了這麼一遭,家中兒子竟娶了仇人的女兒?

初瑾跟在傅恆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皆沉默不語。

本就不熟稔的兩個人突然湊到一起,本就沒什麼話說,快要行至他們所居的院落時,初瑾終於忍不住發問:「……好像他們都不太喜歡我。」

傅恆猶豫片刻,還是將當年那段往事講了出來。

對於自己名義上的這位祖父,初瑾一點印象都沒有,可她也是聽人說過納蘭揆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