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愛她愛得要死,所以一直容忍她一直容忍她,她想怎麼樣都隨她。以後的記憶裡關於我媽的始終就是那麼幾隻大皮箱,她是逮著機會就要往外跑,混不下了再回家。我小,不懂得要怎麼恨一個人。我問我爸,為什麼媽媽總是不回家。我爸就笑,爸爸不好,爸爸留不住你媽媽。”

麥醫生嗚咽一聲,米晞暉抱著他。一旦開始便停不下來,說話和洪水決堤一個道理。

“我上初中那四年我媽都在國內。現在想想可能是在國外惹麻煩了。那四年是我爸最高興的四年,他每天都能看到她。然後……那個時候出現劉廷。我媽不知道跟蘇敬文說了什麼,蘇敬文託關係幫他成立對外貿易公司。八十年代嘛,說是貿易公司,其實是走私公司。這王八蛋得意忘形洗白不及時,這幾年蘇敬文死了,所以查他查得半死,估計快進去了。不過那時候風生水起啊,我媽是故意刺激我爸。反正她身邊從來不缺男人,她想換就換。我爸徹底絕望了,但是為了我拖著,他覺得能騙得了我,其實我初中就撞見過那種事了……我爸打算我一考上大學就跟我媽離婚。我高考那天,我媽和劉廷玩S M 玩過頭,那時候有120的只有我爸那個醫院,送我爸那裡去了,好死不死還是我爸接的車……沒兩天我爸就在值班室裡腦溢血了。這些還是我進醫院之後陸陸續續打聽來的,他們同情我爸,可憐我爸,覺得他窩囊廢,說他綠雲罩頂……”

米晞暉聽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說什麼。

“我一直恨我媽恨得要死。我爸剛死那會兒我一直琢磨著殺了她再自殺。”麥醫生突然笑起來。米晞暉給他的話嚇一跳,手不自覺收緊。麥醫生輕輕吐了一口氣:“不用緊張,我那是發瘋。也只是這麼想想。殺母這種罪,我不敢。這十幾年我一直恨她一直恨她,恨到最後我迷惑了。我不知道是……恨她還是嫉妒她。她夠瀟灑,什麼都不放在心上,決定不要了就像垃圾袋子一樣立即扔掉。她和劉廷在一起時想找個強勢的男人,被他打,當個怨婦,然後享受這種感覺。一旦膩歪了,立即換人。我猜她養著三四個情人,國內國外都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媽其實是個很了不起的女人,是吧。”

麥醫生抱著米晞暉。米晞暉拍拍他。

“你不能……”米晞暉遲疑,他在措辭。

麥醫生依然埋著臉,不過伸出手來摸摸米晞暉的下巴:“不能什麼?”

“我和寶寶……”

麥醫生抱著他的脖子:“說出來也丟人。我只想找個人說說。差不多就是這樣……我發現我學不來我媽。真正沒心沒肺也是要天分的。我在乎你和寶寶,你要是敢……我就把你麻醉瞭然後送進解剖室裡扒皮抽筋!”

米晞暉抱著麥醫生,親親他。

第二天麥醫生起得很早。米晞暉道:“你怎麼不早說?我還沒做好飯。”

麥醫生膩上去,捏著嗓子嗲聲道:“官人~奴家有事,先走一步~中午奴家想吃韭菜盒子~”

米晞暉木著臉,捏著麥醫生的鼻子往上提。“好好說話!”

麥醫生拍開他的手:“沒情趣吧你。我走了!”

米晞暉轉身用鋼勺攪動著鍋裡的粥,面無表情。

鐘鼎樓是頂級的豪華大酒店。服務質量一流。蘇心昭坐在頂層,一邊觀賞著高樓的景色,一邊攪動著咖啡。早餐並不免費,但她不缺錢。

清晨的陽光一縷一縷照過來,讓她美得像是一幅油畫。色彩濃烈,熱情,虛幻。

麥醫生西裝革履地走進來,坐在蘇心昭面前。優雅地點了一份價格不菲的早餐,不吃白不吃。他微微一笑,女招待臉就泛了紅。

“你變得這麼英俊,漂亮的年輕人。”蘇心昭笑道。

“謝謝您的讚美,美麗的女士。我的榮幸。”麥醫生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