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說得出這麼不要臉話的男人,那心臟得有多強大。邱寒渡再次有被訛上的感覺。

她的名聲,她的人生……一聲嘆息……

少年再次成功賴在邱寒渡的床上,覺得這裡睡著特別舒服特別安穩。

錦被兩床,各蓋各。

其實少年無賴是無賴,還是挺守禮。除去照佔的便宜,一個不拉,別的那啥,人家還真是沒越雷池一步。

這一次,他的理由很充分,手傷了,需要人照顧。

基於滴水的恩情,要當成嘩啦啦流下的泉水來報,邱寒渡也並不堅持。

莫名其妙,又繞回了原地。那像是一個迷宮,明明已經離開那個地方,可最終在某種指引下,不得不回到最初的原點。

只是現在,他們吵架多了很多話題。

比如“是啊,我知道,你喜歡天上飛的,水裡遊的,陸地上爬的……”

“麻煩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天上飛的是鳥,水裡遊的是魚,陸地上爬的是烏龜……”

於是那一晚上會吵到爆,關於烏龜到底是水裡遊的還是陸地上爬的,一男一女吵得忒有勁兒。

常常,彼此的臉都吵得通紅,互不相讓,互相較勁。

常常,她背向他,不理睬;他也背向她,賭氣。

可每次早上發病之時,邱寒渡都會發現自己在少年寬闊的懷裡,枕著他的胳膊,一如曾經在孤島山洞裡的姿勢。

“聶醫生,別救我了,讓我死吧。”有時候痛極了,她忽然就會迸出這麼軟弱的話來。

彼時的惹禍精,臉色如白紙,汗珠大滴大滴滑落。她已經能忍到不哼出聲來,實在忍不住了,便會跟少年說,放棄吧,其實她本來就是一隻遊魂,穿越千年而來,早就賺了。

少年以為那是一種比喻,或是在痛極了的時候胡言亂語。他朝她吼得特別正經:“惹禍精,你聽著,你的命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也必須是我的鬼!”

忒濃情的宣言。

可惹禍精的回答卻讓人啼笑皆非:“好好好,我是你的鬼,你快把我變成鬼……”

聶印也很急,內心煎熬得特別痛苦。因為他對惹禍精的毒,仍然一無所知。不止如此,曾經那套止痛的方法,已經漸漸失效了。

從她的隱忍程度,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已痛到了極處。為此,他在心裡罵了安遠喬一萬遍。夢裡,他把所知的最痛苦的毒,都灌進了某個被想象成安遠喬的男人嘴裡,然後一次又一次威逼他,交出解藥。

有好幾晚,邱寒渡在睡著的情況下,被聶印的聲音驚醒。

玄幻了!

他竟然一聲聲喊著安遠喬的名字。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安遠喬是他喜歡的人哩。

本來多好笑的事,可是愣笑不出來。最近邱寒渡的笑點越來越低,但聽著少年在夢中嘶吼,她竟然流淚了。

眼淚滴滴滑落,看著少年英俊又沉靜的睡顏,邱寒渡的心莫名疼痛。

從來沒有人,這麼在乎過她的生死。

一如前世,她就算如空氣般驟然消失,都不會有人想起她曾存在過。

從她離開孤兒院後,孤兒園的檔案資料便被組織全部毀去。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在那所孤兒院裡曾有個小孩叫邱寒渡。

特工生涯,朝生暮死,很平常。消失個把人,又有誰會在乎?

心中深深一悸,她將腦袋枕上少年的胳膊。剛一挨著,就被少年伸長的手臂給撈了過去。

他醒了,在暗夜中,聲音沙沙的:“惹禍精,哭了?”不等她的回答,他吻去她臉上鹹鹹的淚水,一點一點,很認真很仔細:“傻瓜,你哭什麼?有我在,你哭什麼?”

邱寒渡的心疼得更加厲害,本來已經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