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還是暖融融的,傍晚時分,天編陰沉了下來,那是比夜晚更加深沉的黑暗,大塊黑色的雲團漫布天空,不知是何朝何代的畫師潑下的濃墨。

步兵走在最前面,進入這片沙地之後,突然有很多人感覺到腳底刺痛,但是眾人皆以為是長途跋涉所致,便無人在意,步兵走過,緊隨其後的就是騎兵了。

蘇建騎在高頭大馬上,未行幾步,座下戰馬突然狂嘶亂跳,踢倒周圍不少人,與此同時,其他的戰馬也都如發瘋般亂跳亂蹦。蘇建緊扯韁繩,夾緊馬肚,盡力穩住身子,但是馬的狂性被激發,蘇建只覺得雙腿一鬆,被顛下馬背,就在他的臉撞到沙地的瞬間,他覺得有一枚釘子打進了自己的肉裡,痛得他急忙用手去抓,但那東西好像嵌進肉裡一樣,手上也是陣陣刺痛,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那東西從臉上弄下來,滿手的鮮血,不知是哪裡的。

副將忙上前用素紗幫蘇建按住傷口,他看看蘇建手中的鐵蒺藜,問道:“將軍,這條路上滿是鐵蒺藜,還要繼續走下去嗎?”

自從接到那幅地圖,蘇建的心一直是揪著的,他知道,如果此戰一舉破敵,那必成朝廷的大功臣,封侯拜相,甚至割據為王都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對手是極為勇悍的西域軍隊,稍有不慎,就會身敗名裂。最終他還是下定了決心,決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蘇建自己按下傷口,恨恨道:“他們防備這裡,我們就一定要打這裡,命令士兵棄掉戰馬,徒步行軍,稍事休整,今日子夜劫營。”

夕陽滿是驚恐地退到地下,夜幕降臨之後,周圍變得詭異起來,不時有幾隻烏鴉怪叫,黑暗中無數幻影忽隱忽現,滿是妖異,連吹過的風,都被染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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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風,狂沙,鮮血,屍骸,魅影,惡夢。

太陽被囚禁了一個晚上之後,終於要回了自由,重新回到天上,一陣陣煙氣從白骨堆內飄出,似乎是昨夜未熄的煙火,卻帶著奇異的血腥味。

龍焰帶著五千兵馬,來到白骨堆的上風處,點燃一堆堆乾草,陣陣濃煙騰起,飄向白骨堆,片刻之後,濃煙散盡,眾人小心翼翼地再次踏上這片曾經讓他們膽破魂驚的土地。

縱然只是早春,這裡的草已經長成油綠色,不可名狀的詭異。一個個隆起的沙堆依舊像墳墓一樣站立著,看著這群不速之客。

行至白骨堆深處,周圍的一切就變得凌亂起來,地上滿是殘缺不全的盔甲和胡亂丟棄在一旁的兵器,地上滿是大片的血跡,有些顯出深紅色,也有些則泛著黑色,凌亂之中,或見一些殘肢斷體,帶著還未完全死去的鮮紅,搭起的帳篷有的還立著,更多的則是東倒西歪,可惜他們不能說話,不能告訴眾人這裡所發生的一切。

龍焰一腳踢開一個破碎的頭盔,問道:“修明,你猜一下蘇建帶了多少人前來?”

水修明看看帳篷,又看看壘砌的鍋灶,道:“大概是一萬五千人。”

龍焰一笑,道:“死的可真乾淨,要是當初我們在這裡紮營,估計不會比他們好到哪裡去。”

正說話間,邇雅策馬而至,他看看周圍,道:“這是你們昨天晚上乾的?不會全部用鐵匠鋪裡的錘子砸的吧?”

龍焰笑道:“那倒不是,我們神兵自有天助,他們被天罰,能剩下這麼點零碎,已經很不錯了。”

水修明道:“糧草輜重,他們都沒有帶過來,蘇建的這一路軍馬可足足有兩萬人,死掉的這些不算,剩下的那點已經不足為懼了,不如我們就此殺過去,留下蕭秦一支,也好對付一些。”

邇雅道:“我可以帶兵過去劫營。”

一隻獵鷹呼嘯而至,在眾人頭頂盤旋,水修明一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