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稍稍坐一會子了。

只不過時候長了,卻又疼得厲害,便也就躺了下去。

大姨娘撫著三小姐的額頭,指尖透著一股不言而喻的心疼:“仔細躺著,千萬別再傷著自個兒。你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叫為娘往後可怎麼辦?”

說著,那豆大的淚珠便掉了下來。

“姨娘,我沒事兒。”三小姐露出一抹粲然的笑容,“郡主送趙醫娘為女兒醫治,今日已是好多了。趙醫娘也說了,這腰上的傷不出半月便能好個七八分。娘您就別再為女兒擔憂了。”

“都是姨娘害了你!”

三小姐的身子羸弱,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當年大姨娘入府時,大夫人百般刁難,甚至在大姨娘懷著三小姐的時候,罰她跪在院子裡,這才導致三小姐不足月出生,落了一身的病根。

“那些往事便不要再提了,都過去了。”三小姐眼眸裡透著堅毅,“只是往後,我不想再過得這樣窩囊。姨娘,舅舅前些時候升了禮部尚書,在朝堂上也是深得皇寵。如今我們可不比大夫人差,您不需要再處處讓著她。妹妹還小,什麼都不懂,我們不能不為妹妹打算。如果我們還是這樣軟弱,恐怕妹妹也會像我這般,就是被人害了也不敢說一句。”

大姨娘抹了抹眼淚:“這一點兒姨娘知道。只是大夫人畢竟中饋府裡二十多年,要扳倒她並不容易。”

三小姐舒心一笑:“姨娘想得明白,女兒就很高興了。不過,大夫人在府里耳目眾多,我們要對付她,還需從長計議。”

“明兒我便遞一封書信給你舅舅!”大姨娘在腦中轉了轉,道。

對付大夫人那樣精明的人,恐怕需要兄長幫忙。

三小姐又思忖了一會:“娘,順便讓舅母過來。”

她的舅母安氏,乃是平陽侯府的嫡次女。安氏生性任性霸道,卻一直孱弱的三小姐十分憐惜。早年林家還在安陽時,安氏便時時到國公府裡看望她。只不過後來林子平升官去了京都,才稍稍疏離了一些。

大姨娘有些遲疑,微抬了抬眼眸:“雅安郡主還在府上,這個時候讓你舅母來,恐怕要鬧得府裡不安寧,你爹爹……”

“姨娘,您就是這樣,只為國公府著想,只為爹爹著想。這府裡有誰為你著想過。”三小姐有些氣惱,不禁大了動作,不小心又扯痛了身上的傷。

三小姐忍著傷痛:“姨娘,您怎麼就想得不明白?您忍著,讓著,讓了二十多年,爹爹可曾憐惜過你,大夫人可曾饒過你?”

大姨娘連忙按住三小姐:“別亂動,仔細傷口開了裂。”

遂又嘆了一口氣:“你的意思為孃的都明白。姨娘都聽你的。”

三小姐這才滿意地笑了:“這樣才對。姨娘,我的身子弱,恐怕以後也沒有了什麼指望。可是八妹妹不同,她自小貌美,又聰明伶俐,卻頂著庶出身份,又怎能嫁個好人家?姨娘,您要在爹爹面前多多走動,偶爾也要像大夫人一般替爹爹分憂解難,不能一輩子只躲在後院之中。如此,我們才有機會,扳倒大夫人。”

大姨娘略略心驚,三姐兒的野心不小,竟想讓自己做正室。

三小姐又道:“姨娘您本就嫻熟端莊,又有哪一點比大夫人差?大夫人為人善妒,您卻大度得體,爹爹一定會更加喜歡孃親您的。”

大姨娘卻黯然了神色。大度,她哪裡是大度,她是無可奈何。老爺生性風流,當年山盟海誓全忘在了腦海。自己只不過是為了能得個好名聲,才由得老爺一房接一房地娶進那麼多姨娘。而誰又能知曉,那些長夜裡,她的寂寞憂傷呢?

三小姐見大姨娘神色不對,心中也是瞭然:“爹爹本就無情,姨娘您還不知道嗎?”

是啊,她知道的。從老爺抬了二姨娘時,她便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