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臨空而起,只感到坐下一沉,他便已經穩穩落在身後,鐵臂從腰間將我環住,自然地裹住我的手,一起策馬前行。

“癢…”他略帶胡茬的下巴蹭在頸窩,我受不住便使勁掙扎。

“別亂動,馬兒不聽話。”果然,踏雪似乎受了驚,橫衝直撞。

“抱緊我,別落了馬!”他急忙喊道,我勾住他的脖子,身子不停地顛簸。

身下踏雪慢了下來,緩緩張開眼,卻看到劉徹抿嘴偷笑,我登時明白過來,忿忿鬆開手。

“朕每每出宮,必然會到此處來。”他箍住我,淡淡道。

渭水南岸,江水滔滔東逝,紛亂的思緒,都在此刻停止。烈風起,水氣撲面而來,天邊白色的影子一閃即沒…

耳邊縈繞盤旋,茫然四顧中,劉徹將我抱下馬,緊緊裹在懷裡。

“你方才說了什麼?朕只聞見長安、渭水。”他低聲詢問。

風聲呼嘯而過,水起雲湧,天地間蒼蒼變色,劉徹的衣袍上下翻飛。

我鑽出他的懷抱,三千青絲嫵媚飄揚,張開雙臂,似要乘風歸去。

天際雲層驟然散去,頓時陽光普照。

“何時學的馬術?這般嫻熟。”他將駿馬拴在楊樹上。

“以前在府中無事,偷偷學來的。”我靠著樹幹抱膝而坐。

“朕一生致力於戎馬戰事,沒料到朕的愛妃竟是騎馬高手,怎能不教朕歡喜。”他揚起唇角,挨著我坐下。

“在你們眼裡,女子便只能織布繡花,相夫教子。可有誰真正想過我們的內心,究竟要的是什麼?”

他慵懶地靠在我身上,“男人希望自己足夠強大,頂天立地,便能守護妻兒弱女。而朕,還要守護大漢的子民和江山,有時候責任太重,朕也會力不從心,你可明白?”

江山、霸業,與我何干?我只想要平靜的生活,守著所愛之人,蒼老一輩子。

“那個馬背上颯爽的女子才是真正的你,別再封閉自己。”他握住我的手,“朕不能允你一生一世,卻可護你一生周全。”

說這番話時,劉徹只飄渺地望著遠處,君王的承諾太重,我要不起,但我明白,他是真的累了。

可劉徹,即便我留在你的身旁,也終是曇花一現,你可知,一生一世太長,我只有匆匆數年。

“誰也不能永遠陪著誰,旦夕禍福,也許根本就沒有明天可言。”我轉頭對著他認真道。

“既然沒有明天,又為何不過好今日。”他攥住我的指尖。

“劉徹,我們放過彼此,好麼?”

“並非朕不放過你,而是你不放過自己。”他扳過我的臉頰,一字一句道。

氣息綿長的深吻,將我的話盡數嚥下,溫軟的唇瓣扯著疼痛的心房,凌亂糾纏。

不知為何,腦子盡是白衣女子掛著淚痕的臉,勿忘舊約。

誰來告訴我,舊約又在何處?

在平陽府一住便是五日,青雪居一如我離開時的模樣,屏風中,我抱著那件初遇時的騎馬裝,心潮難復。

衛長公主學了幾日瑤琴,便鬧著要我跳舞,藉口是宮廷樂舞太過死板,不如我的靈動。

“綠兮衣兮,綠衣黃裡。心之憂矣,曷維其已?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矣。絺兮綌兮,悽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她彈得一曲綠衣,正配上我的裝束,本是悲思之作,卻被她奏得頗為歡快。

舞步迴旋,綠衣嫋嫋,我並未束髮,青絲如瀑,腰肢舒展了倦意,肆意揮灑。

“今日得見此舞,三日不知韻味了!”曹襄贊道,韓姬順從地立在一旁。

“平陽侯過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