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喪!我強漢雖得勝,卻萬不可居安,將軍此話,乃點悟國人之悲謁,為平定萬世之良言!”

宴會便在這樣悲壯而沉重的氣氛中結束了。

我心潮澎湃,久久難復。

此戰之後,西漢初期的高密度對匈作戰劃上了暫時的頓號。

人民休養生息,百業待興。

平靜的年歲,卻最是多事之秋。

元狩四年秋,平陽公主嫁於衛青,平陽府遂改為大將軍府。

這場婚禮簡單而隆重,沒有十里紅綢,沒有百官朝賀。

到場不過三十餘人,多是交往甚密的故友,便像是尋常家宴一般。

紅色與黑色交織的喜服,莊重古典,今日的衛青格外英俊挺拔,可臉上仍是無一絲波瀾。

我看著他敬酒,拜謁,面聖,行禮。

到底該怎樣的冷靜而清醒的男人,能在大婚當日仍保持著如水的靜默。

不卑不亢,寵辱不驚。

而我亦突然想要得知,在衛青的生命裡,是不是也有一個女子,柔腸婉轉,紅顏相伴?

這一切,不得而知,平陽公主火紅的喜服,在這熱鬧的婚宴上,有種別樣的淒涼。

她的身份,註定了得不到衛青的愛。

我觀禮之時,腦海裡卻不停浮現出當日湖邊,衛青所說的那句話,

“在衛青心中,未有能與大破匈奴相提並論之事。”

這場政治婚姻,誰又會計較有多少真心在裡面?

劉徹需要,皇室需要,衛家需要,便足夠了。

平陽公主得到心儀之人,衛青更得天子信賴,各取所需。

酒過三巡,我覺得臉頰發燙,欲起身到外面透氣。

沿著迴廊,不知不覺,便走上了通往青雪居的那條小徑。

兩旁的柳樹高了些許,梅苑的方向,隱隱有絲竹之音傳來。

我盯著遠處的木門,卻看到梅花樹下那條熟悉的身影。

好似時光倒流,重新回到了五年前的初春,梅花樹影幢幢,攪碎紛亂的記憶。

那年那月開的桃花,人面卻已非。

我緩緩走過去,霍去病便在樹下坐著,倚靠著樹幹,彷彿任何人也不能打擾。

我還記得那年他穿的那件淡黃色的長裾,而如今他只穿玄色深衣。

他回眸,便看到了我,可我只能看到他眼底斑駁的日光。

“你為何會在此處?”我開口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也許是習慣了罷,便來了。”他仰頭眯起眼眸,陽光從樹影中散落,落在他面容上。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到這幾年來,他一人在府中,時常經過此處的畫面,該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想到這裡,心裡一絲尖銳的痛,將五臟六腑一下子揪起,再放開。

我便強迫自己停止,他又道,“你過得可好?”

“將軍記性不好,前日剛問過的。”我牽強地笑。

“嬗兒也很好。”他起身拍去塵土,“所以你要保重。”

“嗯。”我抿住嘴唇,使勁點點頭。

想說的太多,不如不言,想再無牽絆,不如不見。

我轉身向來路走去,剛邁出幾步遠,手腕被他從後緊緊攥住。

我回頭,他緩緩湊近我的臉,近的連鼻息都清晰可聞,“真想念以前的日子,可它卻過的那般快。”

“昨日之事,不可追。”我掙了一下手臂,卻被他一個用力帶入懷中。

未等我開口,他已經壓在我耳畔,柔軟的唇瓣輕觸著耳珠,“我會照顧好嬗兒,善待劉子虞,今日是最後一次,從此,山高水長,永不相欠。”

“好…”我仍是低著頭,他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