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樹妖一般的女人,一個山林一般的男人……如果他們在那兒生老病死,會不會比現在幸福?

她頹然取下簪子,重新放回首飾盒裡。有些東西不屬於她,又何必留戀?

她高高紮了個馬尾,沒有束髮冠,乾淨,利落。她換上一套男式衫袍,仍是山林墨色,少年最喜歡的顏色。她腰纏玉帶,換上軍靴。

再環視一眼住了這麼久的地方,古色古香,奢侈華美。紅帳中,有少年的氣息……何止紅帳,這屋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少年賴皮又頑皮的歡聲笑語。

他的,還有她的氣息交織,別樣的芳香。

不捨,難捨,卻又不得不捨。

邱寒渡心一橫,拎著包袱就那麼大搖大擺地走出門去。

一出門就傻眼了,一個大院裡,跪了一地的丫頭婆子們,抹的抹眼淚,喊的喊“王妃別走”。

她驀地笑起來,燦如山花:“我已經不是你們的王妃,啊,以前也不是呢。都起吧……別在這哭了,本姑娘還沒死。”

採華無奈地上前,低眉垂目:“王妃是否怪責採華?”

“我怪你做什麼?你也不過是說了實情而已。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恐怕很快,你們就要迎來新的王妃了。你們要沒事,儘可以猜猜是誰?是靈國第一美人龍嬌嬌,還是別的什麼人呢?”長笑兩聲,邱寒渡大步走向馬廄。

真真是風瀟瀟兮易水寒,姑娘一去兮不復返。

灑脫的氣質,豪邁的步伐,一個說走就走的俊美少年模樣。

丫頭們都看得痴了……那墨色衫子,那清越如風的氣質,除了她,還有誰配得上他們的王爺?

邱寒渡忽然覺得奇怪,咦,跪了一地的丫頭婆子們,唯獨沒見著黑丫頭。怕是還在罰跪?各人有各命吧,她也不能管人家一輩子不是?

她挑了一匹棕色駿馬,拍了拍:“夥計,跟著我lang跡天涯去吧。”她用手摸了摸馬的長臉,一下一下順撫。

少年說,要和動物培養感情,動物才會聽話。

邱寒渡悵然,和人都沒把感情培養好,何況是動物?卻又彷彿聽見少年說,動物的心思最簡單,你對它好,它自然就對你好。可人就不一樣了,最難測的是人心,你對他好,恐怕他反手就捅了你一刀。

“出來!”邱寒渡面色一沉,冷冷地盯著馬廄旁邊的圍欄後:“什麼人鬼鬼祟祟?”

“是……我……”聲音顫顫的,那人從馬廄後面露出的臉,卻是笑嘻嘻的:“我猜得沒錯,王妃就是要走了。”

“黑妞?”邱寒渡冷睨一眼:“皮癢癢了?不是叫你罰跪麼?怎麼在這兒?”

“王妃……”

“我不是王妃。”邱寒渡表情漠然。

黑妞的小心臟可強大著哩:“那,小姐,不對,公子……無論你是什麼,我們都跟著你走啦……”

“‘們’?誰是那個‘們’?”邱寒渡臉色不好:“別跟我說,你把受傷的黑丫也給弄來了啊。還有,什麼叫無論我是什麼……”啊啊,跟黑丫頭講話,比跟朵兒小娃講話還費勁。

對於邱寒渡的一大堆問題,黑妞直接無視,一扭身,把躲在後面的黑丫給抱了出來:“這就是‘們’,嘻嘻,公子,讓我們跟你一起闖蕩江湖吧?”

“……”邱寒渡有些發冷,朵兒小娃上了黑妞的身?

黑妞可不是商量,包袱啥的準備一應俱全,還在絮叨:“公子,以後要是沒錢了,我們還可以賺錢養活你。”

邱寒渡嘔得吐血,剛培養起來的離愁別緒,被黑妞的無厘頭建議搞得七零八落。

“我這是逃命,不是闖蕩江湖。”邱寒渡一臉寒色,感覺被拖油瓶絆住了。

“那我們也逃命。”黑妞和黑丫異口同聲:“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