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兩旁的樹木,葉子還沒黃,卻開始搖搖飄落。

一葉落而知秋。

邱寒渡的眼睛亮晶晶的,長睫如翼,微微顫動。她的唇角莫名漫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幾不可見,卻是因了這抹笑容,臉色不復平日的冰冷。

她第一次用心去看景緻,彷彿一切都不同了。尤其眼前的少年,乾淨的氣質,時而沉穩時而賴皮的樣子,英俊年輕的模樣,一切,都是多麼不同。

其實真正不同在哪裡,她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心裡莫名有著滿心歡喜。如同一個心靈死結,在漸漸鬆散開來。

景緻還是曾經那些景緻,人也還是曾經那個人,卻真的不同了。

這種不同還在於,她特別關心袁冬陽。她以前連自己都不在乎,還能關心誰?

但她真的關心了:“聶醫生啊,有沒有辦法先替冬陽止止疼?”很平常的一句話,可真的有那麼些不一樣。

是一種軟膩的語氣,還帶著些嬌暱,聽在聶印的耳朵裡,如一陣暖風灌進耳鼓。

以前說話,每個字都能砸出冰窟窿來,幾曾是這樣的柔軟?

她說話的時候,自然地扭頭,想去看後面馬車的情況,其實什麼都看不著。她揚起眉,看向聶印,眼睛裡有著期許。

聶印的心裡滑過一絲柔軟的哀傷,如果惹禍精能給他生個孩子就好了。他想,惹禍精一定會很高興,整天笑眯眯的,不會再將他踢給這個那個,也不會再跟他鬧彆扭。

可是惹禍精沒說錯,只要毒一天未消除,她就不能有孩子。因為孩子會跟她一樣,承受無盡痛苦。可惜的是,他至今為止,還沒有法子能解她的毒,甚至,一點方向都沒有。

她的毒,才是真正無藥可解。

叫停了馬車,眾人原地休息。聶印帶著邱寒渡上了後面一輛馬車,去看袁冬陽。其實啟程時,已餵過袁冬陽吃了藥,只不過他是個孩子,劑量不宜太大。

尤其,這孩子的身體太弱了。

再次啟程時,邱寒渡破天荒地肯主動將頭枕在他的肩上,像一隻聽話的小貓,安安靜靜地枕著他,別樣親暱。

他順手摟過她,將她抱在懷裡。

那麼正經地抱著她,不似曾經裝得無比賴皮的樣子。他的唇角輕揚,看起來十分愉快。完美的俊顏,稜角分明。眸色深邃如海,乾淨澄明。

他在她面前,是那麼透明,沒有一絲算計。

他抱著她,第一次感覺到,她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男人來對待。之前,都不曾。

不似此時的氛圍,不似此時的依戀。

那時,她是真的像在幫他佔位置,然後被他一次一次佔便宜。

此刻,她如他真正的王妃一般,伏在他的胸膛,貪婪地享受著他的擁抱。那是一個男人強勁的擁抱,僅僅是一個擁抱,就足以撩人心扉。

他忍不住低了頭,用下巴細細摩挲著她的臉龐,聲音那麼溫存:“寒渡,你有些不一樣了。”

她的心一驚,臉紅了,無比羞澀:“哪有?”她想要撐起身子,離開他的懷抱。

他哪肯,抱得更加牢實。笑容漫在英俊的臉上,那麼耀眼。他覺得離她的心那麼近,從未那麼近過。

她不再掙扎,因為她累了。

累了很久很久,彷彿一千年那麼久,終於找到彼岸。她閉上眼睛,慵懶地問:“我的玉簪呢?”

她忽然想起這件禮物,上次他送給她的,如湖水一般碧藍清澈的玉簪。她竟然一下子對於打扮有了興趣,翠的衫,紅的襖,藍的裙,黃的衣……王府裡,還有許多釵環首飾。

她都想一一試試,回府的心居然有些急迫了。目光掠過馬車窗外,目極處,依然是青蔥的樹木。

“嗯?”怪了,他的惹禍精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