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頁)
章節報錯
門外的運河碼頭。
他站在碼頭上一望,只見遠近停泊著千百艘從南方駛來的官船商船,竟綿延數十里,桅杆如林彩旗飄舞。岸上是人山人海笑語聲喧,大家都是特地趕來看熱鬧的。鞭炮響過,開始“起會”了,花會表演開始,有高蹺、跑蹺、小車表演,有舞獅子的、有耍五虎棍的、有舞龍燈的,還有兒童們出手不凡的七節棍和霸王鞭。李三才盡情觀賞了一番,卻遊興未盡,他又漫步在通州城內,轉悠了好大一陣子,細看家鄉這些年的變化,李三才不由地記起老幼皆知的一首民歌,歌名叫《通州城,好大的船》:“通州城,好大的船。燃燈寶塔做桅杆。鐘鼓樓的艙,玉帶河的纜,鐵錨落在張家灣。”這最後一句說的就是李三才家附近的鐵錨寺。
今年夏天來得早,書院放了麥假,李三才便利用這空閒時間,在家整理自己的幾部舊作。這一天晌午,他剛要午睡,大門外傳來敲門聲,他開了院門,發現門外站著一個全身孝服的年輕人,那人朝自己納頭便拜,三才忙伸手攙扶,一問才知來人是湯顯祖的三兒湯開遠。李三才還記得,去年秋試開遠中了舉人,其父還寫了一副對聯作為勉勵,上聯是“寶精神則本業固” ,下聯是“謹財用而高志全” ,後玉茗堂主人還把此聯寄給李三才共賞,沒想到這才幾個月呀?……
李三才請開遠進屋敘話,開遠沒等坐下,便訴說起老父病逝的經過。湯顯祖是六月十六亥時過世的,早在去年,他就常患頭痛病,後發展到頭生膿瘡,晝夜###,臨終前數日寫了七首“訣世語” ,作為遺囑。一是死後不要號哭,二是不要請僧人唸佛超度,三是不要用牲畜祭祀,四是不要燒化紙錢,五是不撰寫長篇奠章,六是不用上好棺木,七是不要久厝延擱。李三才聽了頓時眼圈紅了,忍不住失聲大哭。他邊哭邊訴,說世上知音難尋,我與你父三十年的交好,他怎麼說走就走了?他才六十六歲,又是一代崑曲大家,老天啊,你就這麼狠心收走一位有膽有識有情有義的人間才子?……經湯開遠苦苦勸說,李三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他急忙吩咐了老妻幾句,便同開遠出了家門,登上船,水路兼行,直奔江西臨川。
在臨川湯家老墳,李三才與先後趕來的鄒元標高攀龍趙南星等,撫碑痛哭感傷不已。喪事是由鄒元標主辦的,他與若士同住江西,又是最早得到訊息的,他對三人說:若士近些年只管寫戲,不大過問朝廷事,他常說自己臨近耳順之年,天下耳之而已, 順之而已。有個宣黨頭目叫湯賓尹的,一味地討好若士,還請若士為他的詩集作序,這一次他也跑來弔喪,我讓三公子開遠早早把他打發走了。
李三才接過話說;“湯賓尹是條落水狗,老夫前年上疏曾痛快揭露他一番,沒想到他會唆使劉光復向我發難?”說完,他盯著高攀龍,關心地問:“東林書院近況如何?”高攀龍回答說:“還能維持!”李三才估摸書院會比過去冷清許多,他深知三黨詆譭自己和書院,簡直是不遺餘力。
在回湯家玉茗堂的路上,高攀龍從袖口裡摸出一篇文章,交到趙南星手中,說:“老師,近日我寫了篇《朋黨說》,與北宋歐陽修的《朋黨論》僅差一字,卻立論不同。”趙南星曆來主張人以群分,結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瀏覽了一番高的文章,見上面對歐陽先生所說“小人無朋”提出異議,強調了“小人也有朋” ,朋即黨也,不過小人是以私利結黨,而君子是以同道結黨,無害而且有益。趙南星讀後,深感此文與自己想法不謀而合。
從臨川回來不久,心憂天下的的李三才,針對朝廷上浙黨專權賢臣歸隱的現象,上疏皇帝,題為“原任漕撫李三才奏辨邪正等事” 。疏中提醒皇上,浙齊楚黨心存報怨,與正人為仇,大臣中像葉向高王圖朱國禎這類的賢人,已經離去了;小臣中的賢人,像丁元薦湯兆京等也已離去,陛下只知他們離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