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上疏皇上,推舉屬於“人品正大、心事光明、急宜起用”的被撤職官員共一百三十八人,列在第一批的有顧憲成趙南星鄒元標高攀龍等。不久,孫丕揚又第二次上疏,請求把一些“循良、年深”被斥退放逐的官員,分別授以官職,填補到兩京、部、寺、科道中,列在前面的仍有顧趙鄒高及馮從吾等,皇上只是草草一看,費了一番躊躇,拿起硃筆在顧憲成的名字下,劃了一道紅扛。

此時顧憲成的家鄉——江淮一帶正在發大水。接連數日的大雨,使河水暴漲,轉瞬間變為汪洋,數十萬災民無家可歸。顧憲成致信李三才,請他向朝廷報災,請求賑濟,信中寫道:“此非區區(我)一人之意,是為了東南億萬生靈,若救得此一方性命,蠶桑保障俱在其中,為國為民一舉兩得矣!……”李三才閱信後,立即向朝廷上奏,很快災民得到了糧食及日用品,與此同時,經過李三才的努力,江淮一帶的海州、鹽城數十州的馬價錢糧也一一免掉了。

當顧憲成從邸報上看到“奉旨顧憲成起升南京光祿寺少卿添注”時,他真是百感交集,並且心存猶豫。十四年前他在吏部文選司任上,因推舉閣臣違背聖意被罷官,至今仍記憶猶新。皇上還是原來的皇上,只不過更加不務正業,二十餘年不上朝不見百官;而自己依然是一副耿介的性子,遇到偽善和違背儒家傳統的事情,肯定還會挺身而出不計利害,其結果可想而知 ?

眼下自己雖說被皇上起用,官加一級,是一件光耀的事情,可相比之下,他還是更留戀親手創辦的東林書院,和那二百多門人弟子。書院重建四年,已具規模,成為了江浙一帶學子們仰望的聖地,且培養出一批道德學問俱佳的人才,正如海內評說的那樣,自東林講學以來,忠節之士接踵而出,風氣日新,賢良迭出,人們趨義如流,紛紛以關心國事倡說氣節為榮。……顧憲成漫步在飄溢書香的石坊長廊中,###著枝葉繁茂的古樹,回憶起學子們刻苦讀書勇於提問的風貌,他真有些捨不得離開自己用心血澆灌的這片家園。

他是在內心充滿矛盾中,離開無錫乘船去南京赴任的。臨行前,他收到好友趙南星的一封來信,信中儕鶴先生寫的第一行字,就是勸他“勿出” 。這位與自己同庚的老友態度極為堅決,不僅勸顧,而且表示自己也絕不出山,此外他還預言,東林先生(顧憲成)的船劃不到南京,就會返回;他的理由是東林先生舍不下他的書院。

顧憲成的船走了一多半的路程,便停在了丹陽。原因是折磨他多年的老病——頭眩病又犯了。他打算在這裡靜養幾日,看情形再說。家人上岸抓藥,順便帶回鄒元標的一封回信 。因顧滯留丹陽當天曾給鄒寫過一信,信中訴說了自己的矛盾心態,鄒讀後及時寫了回信,並派專人送到丹陽。顧憲成拆開信細看,只見上面寫道:“吾輩老矣。入朝是為當官還是為國家 ?當官能光宗耀祖,可不是我輩所追求的;想為國家出力,施展抱負,又談何容易?何況朝局又是那麼令人失望?……”當晚,顧憲成苦思良久,直到天明,他最終拿定了主意。吃過早飯,他便吩咐船伕調轉船頭,順原路返回無錫。

到家後,他立即給皇上寫了篇奏疏,題為《奏為衰病交侵懇恩休致事》,疏中稱自己年已六旬,面目昏花兩耳重聽,起居尚須攙扶,怎能上任馳驅,請求休致(退休)。親朋們都知道這不過是一篇表面文章,而東林先生的真實想法,流露在他給李三才寫的一封信中:“書院與我有割不捨得一世情緣。年來書院聲氣漸盛,兩三同志日切月磋,一但委而棄之, 有所不忍;再說時局艱難,我若出山必受挫,弟有所不敢……”

皇上聽太監讀了顧憲成的辭疏,並沒有十分在意,他眼下關注得是內閣首輔人選一事。他已物色了前首輔王錫爵,並已在數月前派專使去江蘇太倉徵召,專使已經返京,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