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濤從徐立忠那一成不變的冷冷的語氣中,根本聽不出他對葉鳴這事是什麼態度。結束通話電話後,他便重新坐回到椅子裡,把手機拿在手裡,心裡在盤算著:如果鹿書記真的對葉鳴很感興趣,徐立忠肯定會知道。因此,他必定會把葉鳴打傷人的事情告訴鹿書記。同樣的道理,如果鹿書記對葉鳴很關心,他聽完徐立忠的匯報後,也必定會要徐立忠打電話來向自己詳細瞭解情況。

所以,如果等下徐立忠回了電話,就證明鹿書記很在乎葉鳴,那自己這次就要毫不猶豫地站在葉鳴這一邊,力保葉鳴,有可能的話,趁這次機會把王修光踩下去。

相反,如果徐立忠再沒有向自己打電話詢問葉鳴之事,那就證明葉鳴在鹿書記腦海里並沒有留下什麼深刻難忘的印象,那次在考察時親近葉鳴,也純粹是一種看到優秀年輕人的喜愛之情,甚至於還有可能是一種作秀,是為了體現他親民愛民、與基層幹部打成一片的博大情懷,並沒有別的意思,也根本不會去管葉鳴什麼打人和被拘押之事。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就沒必要插手王修光做了指示的事情,以免把雙方的關係弄得更僵,到時候得不償失……

就在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態中,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將近十分鐘,卿濤辦公桌上的那部紅色保密電話忽然尖利地鳴叫起來。

卿濤開始一直在盯著自己的手機螢幕,看徐立忠是不是會回電話過來。因此,當那部保密電話響起時,他差點被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在拿起話筒前,瞟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竟然是省委書記辦公室的——對這個固定電話號碼,他們這些市州一把手,是印象最深的。

卿濤小心翼翼地拿起話筒,臉上立刻就堆滿了笑容,好像電話那邊的鹿書記能透過電話線看到他的表情似的:「您好,鹿書記。我是卿濤。」

「卿濤同志,我剛剛聽小徐說,新冷地稅局那個叫葉鳴的小夥子出了點事,把人打成了重傷。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事還驚動你們市委市了?」

鹿書記開門見山地問。

卿濤一聽他那有點急促的語氣,立即便判斷出來:鹿書記不僅對這事關心,而且是非同一般地重視。否則,以他省委書記之尊,是不可能親自打電話來過問這麼一件事情的。

而這也證明瞭自己之前的那個判斷:這個葉鳴,不僅是省紀委李潤基書記的乾兒子,與鹿書記可能也有很深厚的關係。只是這種關係到底是怎麼形成的,自己完全無法猜到……

當證明瞭這一點之後,卿濤心裡便有了底。於是,接下來他就把沈佑彬告訴自己的關於康根新持槍抗稅、葉鳴奪槍打人的詳細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鹿書記。最後,他還著重強調:那個持槍抗稅的法警隊長康根新,是k市中級人民法院副院長康文祥的兒子。而康文祥,又和王修光市長是老同學。因此,王修光市長做出那個成立專案組調查葉鳴並拘捕他的指示,應該是受了康文祥的蠱惑或是欺騙……

卿濤口裡雖然說王修光只是受了康文祥的蠱惑或是欺騙,但其實,他知道這句話對王修光已經有了很大的殺傷力了:你王修光為了同學之誼,就不顧事實,不搞清情況,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要求公安局調查並拘捕葉鳴,這不是典型的官僚主義嗎?說得嚴重一點,這也是一種失職瀆職行為啊!

果然,鹿書記在聽完卿濤對整件事情的描述以後,在那邊沉吟片刻,忽然用不悅的語氣說:「這個王修光,簡直是亂彈琴嘛!連個基本情況都不調查清楚,就下令要拘捕葉鳴,這不是官僚作風是什麼?從你剛剛描述的情況來看,那個被葉鳴打傷的人,明顯是暴力抗稅犯罪分子,而且竟然持槍抗稅,開槍打傷執法的稅務幹部,情節非常惡劣,性質非常嚴重!對這樣大是大非的問題,他怎麼不先調查清楚再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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