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的***倏地閃動了一下,那火苗一下子躥得老高了一陣噼啪聲。然而,火光下的一老一中一少卻沒半個人眨一下眼睛,室內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寧靜。

程咬金作了一下抹脖子的手勢,隨後笑呵呵地道:“嘿,這話我也就對老大說過一星半點,別看老二尚了公主,老三也還算有出息,我卻一個沒說。今兒個六郎你既然為這事找上門來,我悶了這麼多年,帶進棺材去也沒意思,所以就索性就講給你們聽聽!”

如果說李賢起初還以為程咬金只是性格豪爽口無遮攔,那麼,聽著聽著,他就本能地感到不對勁了——能夠被李世民倚為腹心,能夠成為玄武門事變的十三名將領之一,能夠之後宿衛禁宮那麼多年,這位老爺子怎麼也不可能是心無城府之人。他甚至隱隱約約地懷疑,程咬金所謂的蔥山道行軍敗北,只怕也只是虛晃一槍而已。

程咬金滿不在乎地飲下了一杯,便朝程處默招了招手。早就聽呆了的現任盧國公使勁吞了一口唾沫,這才陪笑著上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自個的老爹訓了個狗血淋頭。

“我交給你的時候,那批人可都是一把好手,怎麼到了你手裡就這麼不中用了?被擒就已經是個笑話,還一五一十把你這個盧國公供了出來,敢情你都是白調教他們了麼?今兒個要是上門的不是六郎,換作是別個皇親國戚,你是不是得去求陛下給你打圓場,還是你乾脆自請流放嶺外來得乾淨?”

李賢被程咬金的破口大罵嚇了一跳,剛想出口轉幾句的時候。座上程老爺子話鋒一轉,竟是把矛頭對準了他。

“六郎,要不是我今兒個看你順眼,這話我也不說!老大不過是個國公。那還是襲了我的爵,他有多大地膽子敢派人跟蹤你?你來這裡向他興師問罪,豈不是自討沒趣?”

儘管這話說得頗重。但李賢卻悚然而驚,不覺更是對這位老爺子刮目相看。果然,能夠走過當年大風大浪的沒一個省油燈。當得起老而彌堅四個字。事實上,當程處默出口探問的時候,他就隱約覺得,這事情很可能是他那老爹的手筆。

程處默自從剛剛捱了教訓之後就一直默然站在那裡,正合了他地名字。及至見到自個的老子連李賢都訓了進去,他不禁手心冒汗,想要開口提醒,在那積威之下又不敢造次。老爺子離開京城的時間已經太長了。眼前這一位可是相當得帝后寵愛地皇子,隨便說那些昔日秘辛就已經很成問題了,更不用說還把人家這樣訓了一番!

再說,李賢在那些朝中大佬眼中,同樣是香餑餑!然而。讓他大吃一驚的是,李賢卻在面色變幻了一陣子之後。笑嘻嘻地向程咬金拱了拱手。

“多謝程老爺子的提醒,今天晚上確實是我孟浪了!”

程咬金使勁擦了擦那一撮白色地小鬍子,霜白的眉毛也隨之一翹一翹:“嘿。你真不怪我剛剛不分青紅皂白訓你一頓?”

李賢卻答得爽快:“伯虎平日就和我兄長一樣,程老爺子若不是把我當成自家子侄,用得著如此提醒?”

程咬金聞言大樂,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一陣子笑夠了,他故技重施地想要去拍李賢的肩膀,誰料一記下去卻落了空。見李賢溜得老遠,他這才反應了過來,臉上卻依舊是樂顛顛的,口氣中充滿了自豪。

“話說陛下小的時候我還抱過,只可惜陛下年長之後不愛習武,否則……”他嘰裡咕嚕地嘟囓了幾句,旋即又岔開了話題,“我要說的你應該都明白了,老大就是一個攬總的頭,手下雖然有人,卻得陛下首肯才會出動。咳,看來如今那些人都是不行了,要是當初那些人,哪裡會被人逮到形跡,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沒來由被自個老爹訓斥了這麼久,程處默終於忍不住嘀咕道:“人都是會老的,你說地那些都是老皇曆了!”

正在那裡感慨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