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封的基礎實在是太大了。

由於回來的親王人數太多。因此一一賜宴招待接見實在太費功夫,因此李賢免不了建議,以十天為一個基數,這十天抵達的皇族們由他負責一體接待。至於皇帝李弘……很不幸的是,在這些親愛的祖輩和叔伯兄弟抵達的時候,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正好“犯了病”。

當然,諸位親王嗣王郡王們不會因為接待地不是皇帝就感到受了冷落,因為李賢實在是一個太圓滑的人。某人很會善於調節氣氛。極其善於恰到好處地調侃,極其善於拉近彼此的關係,因此一次大宴下來,只要是城府不那麼深重的,無不是感到如沐春風。

皇族中間固然有警惕心極高志向極其遠大的,但更多的則是混吃等死只希望過逍遙日子的,尤其是那些在高祖李淵繼位的時候就分封的諸王后嗣。皇位既然是肯定沒有他們的份,只要能夠保住榮華富貴,誰坐皇位和他們都沒有任何分別。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和李賢自然極其有共同語言。極其推崇這位會過日子且風趣有意思地儲君。

千呼萬喚始出來,當大多數皇族都已經在洛陽城盤桓了大半個月之後,韓王李元嘉和霍王李元軌方才姍姍來遲地抵達了。說來也巧,兩人進洛陽的時候幾乎在同一個時辰,若不是一個走的是定鼎門。一個走的是建春門。只怕為了入城的事情就會吵鬧起來。然而入城地時候沒碰見,入宮地時候。這兩撥人卻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塊。

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看到比自己年輕,比自己神采飛揚的霍王李元軌,韓王李元嘉那是眼睛裡頭直冒火,虧得身後兩個兒子拼命提醒,這才沒有在端門門口就鬧出了糾紛。於是,作為兄長地李元嘉冷冷哼了一聲,使勁瞪了李元軌一眼便昂首挺胸率先進了宮。

走在後頭的李元軌並不怎麼在意兄長的態度,但是,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諸王唇槍舌劍,他倒是記得清清楚楚。起因自然是他和李元嘉的衝突,可後來居然會牽扯到那麼多人,他卻始料未及。他倒不怕當初自己和李元嘉那件事被人翻舊帳,畢竟這事情對於誰面子上都不好看,尤其是他那尊貴的太上皇侄子。

然而,這回藉著李治的五十歲壽辰以及明堂落成,所有皇族子弟幾乎全都齊集洛陽,這種很少有過的盛事卻彷彿流露著一種危機。

他當然不相信有人會藉著這種機會一網打盡所有宗室子弟,李唐標榜的是以孝悌治天下,倘若如今御座上那位號稱不管事皇帝的侄兒李弘會做出那種事,那大唐中樞早就不是這樣的格局了。所以,他要提防的倒不是皇帝,而是太上皇后武氏和儲君李賢。

若不能洞悉這兩位的心事,只怕他這一回是來得了走不成。

太宗李世民的兒子只剩下了紀王李慎和曹王李明兩個,李治的兒子也死了一半人,如今只剩下了武后親生的四個,數來數去,倒是高祖李淵的兒子如今還剩下不少。除了韓王李元嘉和霍王李元軌之外,還有虢王李鳳、舒王李元名、魯王李靈夔、江王李元祥、滕王李元嬰五人。而這七個親王中,後頭五個人如今全都不滿五十歲,比他們的侄兒李治還年輕。

從這一點來說,當初李世民的玄武門事變雖然殺兄誅弟,但卻遏制了其他兄弟的野心,這也是能有這麼多人存活下來的原因。而李世民自己政變上位,變相助長了兒子們的野心,如今李治的兄弟輩只有孤零零兩個,看起來好不淒涼。

李賢在笑容可掬地分別接見李元嘉和李元軌兩位叔祖的時候,心中就是轉著這樣的念頭。興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他發現韓王李元嘉對他特別熱絡,那種熱絡完全超過了長輩對小輩的親切,也完全超過了臣子對儲君的恭敬,總而言之,他和李元嘉說話的時候,發現人家這位叔祖時時刻刻都在觀察他的臉色。

這種他最最嫻熟的勾當在人家身上表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