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

皇家的兄弟情往往不是看父親,而是看母親——但凡是一個娘生的,總歸親近些,哪怕兩個娘關係好一點,兩兄弟指不定也會更加熱乎。大唐的宗法是立嫡立長,所以一幫庶子們基本上沒有什麼想頭,但是造反的仍舊不少。尤其是赫赫有名太宗皇帝的兒子,彷彿是造反專業戶一般,一個賽一個地桀驁不馴,現如今除了李治這個皇帝,竟是隻剩下沒幾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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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越王貞、紀王慎、曹王明,三個向來還算有賢名的兄弟坐在曹王第花園的水閣中一塊賞雪喝酒,除了曹王明這個最小的還在長安洛陽風花雪月過日子,其他兩個都在外地當刺史,此時免不了說說這天子腳下的無窮富庶,聊著聊著就說到了李賢頭上。

曹王明足足告了半個月的病方才復出,此時說起這一位,竟是硬生生打了個寒顫,顧左右而言他,愣是在那裡兜***,結果別說越王貞覺得古怪,就連脾氣最好的紀王慎也有些不耐煩了,竟是重重地在弟弟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雖說那一位是陛下嫡子,但終究是你的晚輩,不會是他欺負到你頭上來了吧?”

曹王明苦笑著搖搖頭——他倒希望人家是直接橫行霸道欺到他頭上,那樣還有點辦法好想,哪裡像現在這麼不上不下吊著。就在這時,小徑中忽然疾步走來一個僕役,雙手奉上了一封信,言道是沛王差人送來了給曹王的新年節禮。

這說曹操,曹操就有了音信。不免讓在場三人面面相覷。曹王明接過信來拆開一看,見通篇都是洋洋灑灑文采華麗的駢文,那種格調看上去異常熟悉,那原本的苦笑不免更濃了。而越王貞和紀王慎同時湊過來一瞧,卻同時對那文章大加讚賞。雖說曹王明猜到這捉刀之人是誰,卻礙於人家身份過於顯赫不好點穿,只得趕緊岔轉話題,命人把節禮抬上來。

見四個健僕抬著幾罈子酒。還有一大堆各式各樣的錦帛書冊等物,越王貞和紀王慎當即便露出了欣然之色,剛剛因為曹王明的支支吾吾而生出的一丁點不滿立刻煙消雲散。等到看過那錦帛的成色,那書冊的名頭,兩人更是全都兩眼放光。

那些綾羅綢緞也就算了,就是再好也不能當飯吃;但那些書……那可幾乎都是孤本,李賢居然捨得拿來送人!再看曹王明地時候。兩人似乎恨不得把人吞下去。

在這種火辣辣的目光下,最愛書法的曹王明甚至沒有餘暇感慨自己得到幾幅名家真跡的幸運,只顧著在那裡想著一個問題——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李賢忽然給他送這麼一份豐厚到可怕的節禮,究竟是為什麼?

禮物的最後是兩封信,一個寫道皇叔越王親啟。一個寫道皇叔紀王親啟。這時,剛剛還沉浸在對曹王的無限羨慕中的兩人方才回過神來,面面相覷了一會子,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敢情這節禮專趁著他們倆在地時候送來,是有用心的!

各自拿過自個的信看了,紀王慎頓時大喜,連忙走到曹王明旁邊指著信說道些什麼。然而,另一邊的越王貞卻彷彿呆了傻了一般。面上一陣青一陣白,發怒似的要敲桌子,但手還沒放下來卻又輕輕收了回去。輕飄飄一張紙,拿在他手上卻好比有千鈞重。

“八哥,你怎麼了?”

陡聽得耳邊這聲叫喚,李貞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將信函往懷中一塞。旋即掩飾似的笑道:“陛下自小寬仁。居然會有六郎這麼一個精怪的兒子。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六郎在信上說,這送來地東西不是全送給十四弟的。還有我和十弟的那份。三個人的禮送到一戶人家來,還真是他的獨創!”

牆裡談笑,牆外也在談笑。寧人坊上次發生了一場火災,結果因禍得福拆除了好大一片危房陋舍,在曹王第旁邊的一條街巷上開了一家酒肆。那酒肆算不上多大的規模,不過兩層樓,但那酒卻是用梅子釀地酸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