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來自於道聽途說。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一次李賢尖刻的諷刺,但自從那回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這位名義上的丈夫。所以,直到從雍王第逃出,她都認為自己的行動沒有任何錯誤,她都堅定地認為,自己能為自己的國家再做些什麼。

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費盡千辛萬苦回到高句麗之後化成了泡影。什麼反攻,什麼等待時機,什麼大義,當她躲藏在民居中,看到自己的父親高藏對著唐軍卑躬屈膝的時候,她就是傻瓜也明白大勢已去,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甘心,她還捏著最後的籌碼。

然而,李賢一句屠城滅國,把她所有的信心擊得粉碎。

“要東山再起固然得有本錢,但若是人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復國?白起在長平坑殺趙國精兵四十萬;項羽進關中殺關中精銳十二萬;無論是黃巾之亂還是五胡亂華。這死的人何止上百萬?所以這殺人對我們中原人來說,實在沒什麼大不了地。這高句麗不過七十萬戶,我唐軍有十幾萬人,殺起來還是很容易的。到時候再放一把火,那就是一了百了。”

她生平頭一次產生了一種戰慄驚悚的感覺。儘管心裡有一個念頭告訴她李賢不敢這麼做,但那種滿不在乎的眼神卻深深刻在了她的心裡,使得她竟是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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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自己說話的效果,李賢素來很有信心。高德笙是什麼人?之前也不過就是個關在深宮之內的公主。能見過多少市面。知道多少資訊?所有的憑恃不過是公主這個身份。還有一張精緻漂亮地臉蛋,要說能耐,比起他見識過地那些女人是差遠了!

見高德笙坐在那裡使勁絞著手,面上不時變色,他便不緊不慢地提醒道:“你還沒告訴我,你一個女流之輩,究竟是怎麼從長安城逃出來地?”

高德笙終於抬起了頭。竭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鎮定自若:“我如果告訴你,那會有什麼好處?”

李賢用一種彷彿看白痴一般的目光盯著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不容易笑完,他才眯著眼睛反問道:“你想要什麼好處?”

高德笙死死瞪著李賢,緊跟著就用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語氣說道:“是我勾引了院子裡頭的一個護衛,於是挑了一個侍女進來。緊跟著我就用她假扮我,然後是新羅人助我逃出來的!”

一聽到勾引,李賢頓時平生鄙夷。但隨即這話卻有幾分出乎李賢地意料。要知道,新羅和高句麗那是世仇,死掐了多年。這高德笙莫不是在信口開河?於是,李賢認認真真地考慮起了新羅這麼做的好處,可思來想去還是不得要領,於是便眉頭一挑問道:“新羅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新羅和高句麗雖然是世仇,但如今高句麗卻應該是和大唐仇深。他們說唐軍攻破高句麗必定會殺盡所有王族,我也不會倖免,所以我就逃了出來。”

如果說最初高德笙不是最相信這樣的警告,那麼她現在見識到了李賢的恐嚇,對此可謂是再無懷疑:“他們還說,只要我嫁給了新羅太子金政明,那麼到時候我成為新羅王后,新羅高句麗合成一家,高句麗王統也能夠存續。”

這不就是蹩腳的政治聯姻麼?李賢冷笑一聲,暗道那幫自命不凡的新羅人真的是腦袋壞到無可救藥了,虧得他上回在長安城的時候藉機拔掉了一批新羅駐長安間諜機構。他瞥了一眼緊咬嘴唇地高德笙,最終還是憋不住痛罵了她一頓。

“這一次大唐討伐地是泉氏叛臣,你父王只要推託說什麼都不知道,認一個失察無道,誰高興殺他?就算大唐在這裡設安東都護府,高句麗國仍在,即便是芶延殘喘,總比高氏君長還要靠他國蔭庇強吧?還是你認為新羅比我大唐可靠?真以為你那個高句麗公主的名頭很值錢麼?人家看中的是你這塊金字招牌,就算立你當了王后,世界上讓人死得無聲無息地辦法還有一千種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