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調防河內,打算暫時休兵。

這個決定讓我目瞪口呆,當場石化。

自當年舂陵起兵以來,劉秀除了打仗便還是打仗,一場接一場的戰爭接續,使得他就像一隻陀螺,從未有暇隙停止過轉動。

如今……這隻疲於奔命的陀螺卻突然在這緊要關頭說要停下休息……

不可思議……也,無法置信!

“貴人,請多珍重!”陰興淡淡的望著我,平時冷峻的臉上也起了一絲微瀾,“即使為了陛下,你也……不能這般糟蹋自己!況且,你還有一子一女……你好好想想,庶子,不是那麼好當的,除了自己的母親,誰能給他們更好的庇護?”

庶子!

我的陽兒和義王!

心,如果能夠感覺不到這種錐刺的痛,該多好!

我逃不了!

無論如何,我仍是建武帝的貴人!仍是劉陽和劉義王的母親!

我的肩上已經壓下了不可逃避的責任!

無悔

馮異的髮妻呂氏奉召,攜長子馮彰入宮晉見皇后。

呂氏面相敦厚淳樸,一看即知乃是不擅言辭之人,長子馮彰才不過十歲,身量卻已拔得極高,只略比呂氏矮了半個頭。

呂氏跪叩行禮,手腳粗大,舉止笨拙,看得出她內心的忐忑靦腆。郭聖通倒也善解人意,並未指責她的禮數不周,反賜了席位讓她坐在階下答話。

呂氏顯得很是拘束,問的話有時候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惶恐的磕頭稱罪,彷彿自己罪孽深重似的,那副委委屈屈的卑微模樣,瞧得我心裡愈發難受。

“本宮聽聞陽夏侯在關中斬長安令,治理有方,百姓歸心,送其號為‘咸陽王’……可有此事?”

郭聖通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一絲凌厲,彷彿只是好奇,所以才隨口一問。然而這句話卻把呂氏嚇得面色發白,跪坐於席,雙肩微微發顫。

我心存不滿,重新將目光轉投向郭聖通,端居主席的她神情自若,面帶和善,似乎並沒太深的用意。我一時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但不管她是無意還是刻意,這個話題本身便太過敏感。

“啟稟皇后娘娘!夫君曾為此事上奏,稱:‘臣本諸生,遭遇受命之會,充備行伍,過蒙恩私,位大將,爵通侯,受任方面,以立微功,皆自國家謀慮,愚臣無所能及。臣伏自思惟:以詔敕戰攻,每輒如意;時以私心斷決,未嘗不有悔。國家獨見之明,久而益遠,乃知‘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當兵革始起,擾攘之時,豪傑競逐,迷惑千數。臣以遭遇,託身聖明,在傾危混淆之中,尚不敢過差,而況天下平定,上尊下卑,而臣爵位所蒙,巍巍不測乎?誠冀以謹敕,遂自終始。見所示臣章,戰慄怖懼。伏念明主知臣愚性,固敢因緣自陳。’陛下知人善任,體察詳情,下詔撫慰……”

清脆悅耳,字字珠璣,這番話若是出自呂氏之口,我當喝一大彩,然而這時呂氏早被郭聖通嚇得面色發白,口不能言,講出這番大道理的卻是呂氏身後的一名妙齡少婦。

“哦?”郭聖通的抿著唇笑,笑容中莫名的帶著一股寒意,“這位是……”

“回皇后娘娘,妾乃陽夏侯媵妾丁氏……”少婦跪下叩首,舉止從容,恭謹卻不卑微。

“媵妾……”郭聖通冷笑,“本宮可曾向你問話?擅自多嘴,可還有將你主母放在眼中?”

丁氏變了臉色,只是眼中仍含了一絲倔強。呂氏慌忙請罪:“娘娘息怒,這是……”

“馮夫人!身為主母,當有主母威嚴,豈可縱容家中媵僕欺主?來人哪——將惡婦丁氏拿下,送交永巷令,按規懲戒!”

“皇后娘娘!不可……”呂氏哆嗦,從席上膝行至地磚,叩首,“娘娘息怒,丁氏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