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自己再也睡不著了,於是出屋來到通向維納斯角的那條彎曲的長灘上溜達起來。那時離天亮還有個把鐘頭,但是星光仍然璀燦奪目;從赤道地帶吹來的北風使這裡的空氣變得熱哄哄的。當我從在土布毯下露寐沙地的漁民身邊走過時,一隻狗衝我吠了幾聲。他們晾在標柱上的大漁網,沿途足有四分之一英里那麼長。在維納斯角的頂頭,有一個全島得天獨厚的小港灣,過路者常常駕駛揚帆小舟去那兒並在岸上過宿。那兒的海水終日平靜,清澈見底,一條大小適中的船可以在海岸很近的地方拋錨,船上的人可以一下子跳到岸灘上。

我素來喜好在海灘上看日出,所以在這個鐘頭裡,維納斯角成了我賞心悅目的好地方。我為自己發現了這個人跡罕至的小海灣而感到得意。我舒坦地坐在高兀的沙丘上,舉目東望,第一縷若明若暗的晨曦開始露面。正在這時,一陣輕輕的響聲傳入我的耳朵,我循聲向海裡望去,只見一條揚帆的大獨木舟正從航道緩緩穿過。舟上碩大的棕色草蓆帆,象幽靈一樣出沒在海面上。不一會兒,我就聽到站在下桅頂的那個人發出低沉的號子,帆在灣內靈便地轉了個向,小舟在他的指揮下疾速鼓帆向岸上駛來;一塊石碇拋了下來,隨即發出沉悶的聲音,收帆的同時,划槳手把舟尾掉向陸地,一個人跳上岸,迅速地把舟尾索拴在一棵椰子樹樁上。

從舟的大小和划槳手的人數來看,我估計舟上的乘客來頭不小,且不論他們是誰,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即他們還在舟尾的小茅草天篷裡睡覺哩。幾個划槳手到岸上用椰子殼燃起一堆篝火,準備燒早飯;這時,我看見兩個女子從舟上下來上了岸,然後又沿維納斯角向西走去,最後走得不見了。

旭日冉冉冒出海平線,天色已見大亮。我站起來,舟上下來的人沒發現我,涉過從維納斯角西端匯入大海的一條大河。大河叫魏普普,緊靠著河的出口處,有一長段深邃清澈的河床……一個嫻靜幽美的去處,遠離印第安居民的居住區……我常愛到那裡去游泳。,河面足有二十碼寬,而且很深,一條十二噸重的小船可以航入河的四分之一英里那麼遠。高大的老mape樹在頭頂上搭起一條拱廊,下面盤根在河兩岸,形成了許許多多天然的凳子。

第十一章 別了,“本特”號(9)

我早就為自己選好了一個凳子,高高的,在靜水之上,離海灘約莫一鏈遠。下午,我常常獨自在這裡度過一兩個小時,聆聽頭頂上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靜觀小小的斑紋淡水魚把頭探出水面捕捉當晚當飯吃的假蠅。回到英國後,我憑著想象給這個地方取名為威西考姆比,因為有時候這地方確實極像英國,每當這樣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彷彿正在家鄉溫熱的夏日黃昏裡,嬉看西部地區某條河裡的鱒魚把頭探出水面。

到了威西考姆比,我就做起晨浴的準備來。我脫下披在肩上的用印第安布做成的小斗篷,束緊腰裡的短裙,縱身躍入深邃清澈的水裡,自由自在地順流漫遊起來。頭頂的枝頭上,有一隻小鳥在歌唱……這種鳥的名字叫omaomao,它的歌聲比我們英國的夜鶯還要悅耳動聽。

正當我順流暢遊之際,突然發現在一根老樹的盤根上端坐著一位美如水中仙子的少女。也許是我游泳時發出的濺水聲驚動了她,她略為驚訝地轉過頭來,兩人的目光正好相觸在一起。我瞬即認出……她就是特海妮,很久以前曾在特提阿婁阿見過,她沒有任何羞怯或窘態,因為在那個時代,象她這樣地位的少女,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無論是單獨還是有伴,都是無所畏懼的。誰敢調戲她,誰就可能會立即被置以死地;對她人身進行的任何粗暴行為,馬上可能挑起一場破壞性的戰爭。這種安全感使得象特海妮那樣出身的少女舉止充滿自信,一無那種嬌飾的媚態;她們的動人之處也就在於此。

“祝你快樂!”我按印第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