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伸手扯昔耶頭髮的時候,顧況終於起身了。

那凝重的表情大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之感,小花拍了拍顧況的肩,只當做是在給他打氣,卻被昔耶突然拽了回去。

“血,為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小花呆住了,她正想著跟著出去看熱鬧,卻被昔耶從身後抱住,別看他人小,可是這些時間練武用功,力氣可不小,小花居然掙不開。

“我就是想看看他的血和你的有什麼不同。”

這種用來哄騙三歲小兒的話自然是騙不到六歲的昔耶,男孩睜著幽深無光的眼睛,靜靜的盯著她,居然能叫一隻鬼毛骨悚然,她舔了舔發乾的唇瓣,猶豫了一下,才說:“你知道我已經死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待將點心燈的事情說完,聲音已經是嚶嚶嗡嗡的一遍,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只是從心裡就覺得這件事不應該跟昔耶說,可是又壓根騙不到昔耶。

等了一會兒,昔耶鬆開了她的腰,小花卻看見他握緊了腰間繫著的劍,這把劍長得很華麗,小花原本以為只是個裝飾品,可是如今昔耶的五指握住它,居然到一種肅殺之氣。

她連忙抬眼,卻在見到昔耶的眼睛的時候呆住了。

那雙眼睛裡漆黑得看不見一點光彩,彷彿陷入了無止境的黑暗裡,要將人吸進去,要將她的心魂都掏空。小花打了個寒顫,按住他的手背,問:“你要去做什麼?”

“要血。”

“不準去。”小花抵在馬車門口,嚴肅的看著昔耶說:“做買賣講究的是信譽,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做生意。再說了,你殺得了顧況嗎?”

且不說他武藝如何,但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如何是一個成年男子的敵手呢?

可是,在小花看見昔耶的唇角溢位一點譏諷不屑的笑容時,小花不確定了。她突然發現眼前的昔耶並不是她瞭解的那個昔耶,他不在是躺在搖籃中,睜大眼睛望著她的孩童,也不是那個有心摘花害命的孤獨小孩,如果他想去,她其實一點也攔不住他。

同樣,如果有一天他要收了她,她一樣毫無反抗的能力,她這樣張牙舞爪,其實何嘗不是因為自己內心恐懼。

原本握著劍柄的手鬆開了,她可能在生氣,昔耶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可是又覺得她也做錯了事,但是這兩件事和她難過比起來,其實一點也不重要,他伸出雙臂將她拉回來,拍了拍她的背,說:“去,不哭。”

原本還在醞釀淚意的小花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不小心沒有忍住,豆大的淚珠直接落在昔耶的衣服上。

鬼的眼淚可不像鮫人,泣淚成珠,晶瑩的淚珠落到昔耶的衣服上,便化作烏有。

昔耶的手僵了僵,冰涼的手指擦去小花臉上的淚珠,冷著聲說:“不哭,不去。”

小花有些彆扭的想要避開,“我···”她狀似有些膽怯的低聲道:“昔耶,你真的只有六歲嗎?可我卻覺得你有六十歲。”

昔耶笑了一下,將小花臉上的淚痕擦乾,並沒有解釋什麼,眼簾之下有淡淡的幽光。他抬手將小花抱回馬車裡,唇線緊抿,本來是嚴肅內斂的動作,可是出現一個六歲男孩的臉上,便顯得不合時宜。

他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銀盒子,看著倒像是一個裝首飾的盒子,小花淚意止住了,目光被吸引過去,昔耶唇角的笑容便更深了一點。

“吃。”

銀盒裡恰恰放著一顆碩大飽滿的冰糖葫蘆,也不知昔耶是什麼時候弄出來的,雖然冰糖葫蘆都應該是一串,銀盒裡卻只有一顆,想來要做出能夠讓小花吃到的冰糖葫蘆應該是困難重重。

小花看著鮮豔欲滴的山楂,吸了吸鼻子,聞到一點點香味,饞得嚥了口水,卻很快的做出壯士斷腕的樣子,背過身不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