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擱年前,老師不敢這麼強勢。

浩浩蕩蕩的革命結束,老師自由了。昨天軍部又特地給畢業班的老師開個會,大意拿出畢生所學教這個畢業班,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向軍部反應。老師「翻身農奴把歌唱」,自然不怕這些皮上天的小崽子們。

陳鑫那麼老實,純粹是被老師的突然強勢驚得。坐下之後再想起來,被他大哥按住,「來的時候爸怎麼跟你說的?」

好好學習,上課不許調皮搗蛋,否則他皮帶伺候。

陳鑫想到這句話,不甘心地嘀咕:「回頭再收拾她。」

「那回頭再說。」陳森很想說,人家收拾你還差不多,「她們是誰家的小孩?看起來挺囂張的。」

陳森如果說「漂亮」之類的吃,陳鑫肯定得拍桌子瞪眼睛。「囂張」二字可算說到陳鑫心坎裡,「機步旅邵耀宗邵旅長的女兒。不過邵旅長跟她們不一樣。邵叔叔人特好。也不知道他閨女吃什麼長大的,一個比一個不講道理。」

陳森又想笑,真不講道理,人家四個早把你打得不知東南西北。

「回頭她們再欺負你,就去找邵旅長。」

陳鑫氣鼓鼓的臉扁下去,因為十次有八次是他先招惹甜兒她們,沒臉告狀。

陳森下鄉那年雖然才十七歲,弟弟才五歲,但這些年一直沒斷了跟家裡聯絡。從他爸的信中多多少少窺探出弟弟的秉性。見他這樣就知道他理虧。

陳鑫安生下來,陳森就不再說話。

隨時都有可能恢復高考,老師時間緊任務重,發了新書也沒像以往一樣讓學生自由活動,明天再上課。

新書拿到手,老師就開講。

這節課恰好是數學,陳森一節課下來頭暈腦脹,跟聽天書一樣。

下課鈴聲響起,陳森就問弟弟:「老師中午回去嗎?」

陳鑫被問懵了。

「回家吃還是去食堂吃了飯就回來?」

陳鑫沒注意:「我也不知道。大哥問這個幹嗎?」

陳森指著嶄新的書本,「有一點我沒聽懂,回頭問問老師。」

「問老師幹嗎?你不會問我啊。」陳鑫大包大攬大聲說。

甜兒本想出去透透氣,聞言不由得看過去。

安安忍不住說:「他真敢說。也不怕把他大哥帶溝裡去。」

陳森也怕被他弟帶溝裡去,這一節課他可沒少跟他說小話開小差:「你聽懂了?」

「這麼簡單——」陳鑫猛然想到他哥沒上高一,初中知識還是十年前學的,「你沒學過聽不懂正常。我現在就教你。大哥你說,哪兒沒聽懂。」

陳森把課本攤開。

小美不禁說:「還真一個敢教一個敢聽。」

起初學生熙熙攘攘地出去,這會兒出去大半,教室內安靜許多,她的話順著秋天的涼風傳到陳家兄弟耳中。

陳鑫忍不住拍桌子。

陳森拉弟弟一下,壓低聲音說:「她肯定也沒聽懂,故意這麼說。」

陳鑫立即說:「我不敢教,你敢教嗎?」

小美被問住了。

這話怎麼說來著?跟她有半分錢關係嗎?

陳鑫得意,「沒聽懂就閉嘴吧你。」

小美反應過來:「誰說我沒懂。」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小美會認為故意激她,不會應的這麼幹脆。

然而陳鑫壓根沒這腦子。

陳鑫立即問:「大哥,哪兒沒聽懂?邵小美,你過來!」

小美過去。

甜兒、平平和安安跟過去。

陳鑫一看四姐妹的陣仗就腿軟發虛,「我沒叫你們。」

甜兒雙手叉腰:「看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