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卯,”楊茉抬起頭看魏卯,“陸正將軍情看得比性命還重,如同你看待醫術,我們不能讓陸正白白受罪,去喊十爺,就說,無論如何讓他快些趕來,一刻不能耽擱。”

“師父,那我們不用麻藥了?”

楊茉點頭。“不用麻藥了,”說著低下頭緊緊地看著陸正,“陸正,我可以幫你傳話給十爺,但我不是朝廷官員,我說出的話,會有人說信不得,所以,你一定要撐著十爺帶人來將話說出來,期間我不能停下手術。因為你的傷口必須要快速清理,否則你也會立即昏迷,我會用簡單的麻藥,所以期間你會疼,疼的你覺得受不了。”

“你覺得挨不過去的時候,你要想想,朝廷知道你的軍報,你能救多少人。”

“朝廷會派兵馬去營救,那些人都能和親人團聚。”

“你的苦是替他們受的。如果受苦能救人性命,你可以欣然接受。”

“沒有什麼是白白得來的。”

陸正渾身都在顫抖。

沒有什麼是白白得來的。

是,他一定要救那些人,一定要讓他們和親人團聚。大家一定還會聚在一起,在火堆旁說笑,一起唱歌,一起喊。“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立紀陳綱。救濟斯民。”

只有穿上甲冑,他們才不是普通的男人,他們才有臉說這些話。

說出志向,讓人羞愧,讓那些只會紙上談兵、坐享富貴的人羞愧。

……

周成陵帶著兵部侍郎進了保合堂。

患上保合堂的衣服,兵部侍郎還喘著粗氣。

周成陵看了一眼病床上如同從水中撈起來的陸正。

兵部侍郎秦鉞的眼睛卻落在陸正的下半身半晌也挪不開眼睛。

秦鉞的心臟忍不住劇烈跳動,天哪,這是怎麼回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卻沒有了人形,旁邊坐著一個女子,女子拿著刀一點點地割著,另一邊再用針線縫。

像是要將那堆爛肉拼湊起來。

噁心。

秦鉞差點就要吐出來。

比戰場上露出腸子的傷兵還要噁心。

“秦大人,那是拙荊。”

周成陵順著秦鉞的目光低聲道。

秦鉞驚詫地吞嚥,那是……那是……十奶奶……保合堂的楊氏……

幸虧他沒有吐出來,否則從此之後,他在周成陵面前要抬不起頭。

周成陵走上前,秦鉞忙也跟過去,“陸正,你有什麼軍情,稟告給我和秦侍郎,我們會將軍報上奏朝廷。”

陸正點了點頭,“董將軍被圍困,李總兵為自保不肯出援軍,韃靼的軍隊比去年多了三倍有餘,若是董將軍不支,保定也會被攻佔,董將軍命我回京搬兵,他們糧草只能用十日……”

周成陵頜首看向秦鉞,“秦侍郎可聽清楚了。”

陸正眼睛死死地盯著秦鉞,終於看到秦鉞點頭,陸正忽然覺得鼻端又聞到了香氣,是春天花開時,他和父親在院子裡練武。

父親說的沒錯,大丈夫總有用武之地。

陸正嘴邊露出了笑容。

……

“病患昏過去了。”

蕭全慌忙向楊茉稟告。

“還有沒有呼吸?”楊茉低聲問。

“有,”蕭全試探了,“有,有……”

楊茉看向周成陵,“十爺和大人出去吧,我們要接著救病患。”

秦鉞不禁咂舌,這樣和夫主說話,楊氏膽子可真大,不過周成陵臉上也沒有異樣,反而快步走出去。

兩個人走到院子裡,秦鉞道:“要怎麼辦?”

周成陵臉上彷彿結了冰,神情深沉,“軍情加急,阻者死,我們要立即呈上去,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