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曠的地上掘了個深坑,把神手張的屍身掩埋了。

這幾個人回來,因為老君牛、黑頭鬼、扳倒山都在裡院看著解七的傷勢,鐵葫蘆回西關去了,銀霸王在另一閒屋內醉倒了大睡。這些人們仍然沒人管,紛紛談論了一陣之後,他們就又賭起錢來,好像是忘了剛才的那件事。

此時天色未明,北風越緊,逃到莊外的那個邢柱子喘喘氣,擦了擦斧子上的血,他覺得已經給他的母親和兩個姊姊出了一口氣,但是又替神手張的性命憂愁,為沒有得到那鑰匙而發恨。那幾個莊了剛才掘個坑埋人的時候,他就藏在附近處看見了,他也隱隱聽見了那幾個人之中,有的說:“這殘廢想不到這樣死了!”有的說:“他該死!”

又有的說:“他大概是不願意活了,所以他才故意老鼠舔貓的鼻子找死。可是他的手裡並沒斧子,他怎會把解七爺給砍傷了呢?”

邢柱子在這邊聽了,就知道神手張已死,他的眼淚不禁汪然落下。等那些人走了之後,他就走到埋葬神手張之處,壓著聲音哭了一場,並叩了四個頭,站起來,他就仍想去救韓鐵芳。雖然他沒有鑰匙,可是他有鋼斧,於是他又進村內,這星辰堡中雖然每家都養著大狗,可是都跟他熟,都不咬他。

所以村中仍是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那“七太太”的哭聲哀婉,時時由牆內隨著風兒飄蕩出來,可也是不靜下心去聽,也不易聽見。

邢柱子心中急得仍像火一般,他怕天光亮了,就不能再在這兒了。於是他用手咬著斧把,伸雙臂,用手抓住了牆頭,就翻了過去,又進了莊內。當然這裡的狗對他更是不會咬了,雖然各處都沒有燈,可是路徑他都極熟,一霎時他就跑到了鎖韓鐵芳的那屋前。

這屋門仍然是沒有鎖,且也沒有人看管。原來那黑臉鬼程三既把鑰匙得到手裡來,他們就仍是非常的放心,認為縱使有天大的本領也決不能將韓鐵芳救走,用不著對這兒白操心。當下邢柱子悄悄走到屋中,剛才那陣亂,鐵芳已聽見了,他正猜疑著,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又想:莫非是雪瓶來了嗎?……

所以他正大睜眼睛,忽見門兒一開,進來了一個人,他就立時問說:“誰,你是誰?”他的聲音不敢大,邢柱子往前走來,也低聲說:“是我!我是邢柱子……”

他的聲音發悲發顫地說:“神手張大哥為救你被他們殺死了!”他將剛才的事用幾句話略略說了,又恨恨地說:“判官解七那小子大概也活不了!我覺得我拿斧子把他砍得很重。可是韓大爺你再在這裡也準得死,我把你的鐵鏈砍開,你就趕緊跟著我逃吧!”

說時他就揪住了那纏在鐵芳腰間的鐵鏈,他說:“韓大爺你別動!”他用足了力量掄起來他的鋼斧,向著鏈子上“噹噹!……”連氣地猛砍,聲音能否叫人聽見他都顧不得了。也手急心緊,並且腕子發酸,連鐵芳的腰全都震疼了,而且雖沒有傷著了鐵芳,可是已誤將自己左手的一個指甲蓋都砍下來了。斧雖快也斬不斷這麼堅固的鎖鏈,他的力量更拔不起來那釘死在地裡的石樁。鐵芳倒急了,驀然就把邢柱子推開,邢柱子連向後退了幾步,喘著氣說:“韓大爺!……”他又哭了。

鐵芳卻怒氣衝衝地說:“你還不快逃!你也要死嗎?我絕不走,我是堂堂的好漢,用不著你來救我!”

外面這時已傳來了腳步之聲,邢柱子驚慌地往外就闖,外面是老君牛張伯飛,拿著刀追著說:“哪裡來的賊?你要幹甚麼?”

鐵芳在屋中大喊說:“邢柱子快跑!我用不著你救!……”他往前去死力地奔,恨不得奔出去打傷老君牛好救走邢柱子。

可是此時院中的老君牛張伯飛掄刀剛要追上了邢柱子,那邢柱子忽然飛起鋼斧來向著他砍來,他不知是鏢還是旁的傢伙,他的身體又笨,趕緊趴在地下才算躲開,那把斧頭“吧”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