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根本不知身為一個皇帝要做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

母后讓我上朝,我就上朝。母后讓我批閱奏章,我就批閱奏章。我日漸依賴於她,而她,越來越覺得我是個累贅。可她又不得不對我這個累贅好聲好氣,因為我若坐不穩帝位,她也就不會是皇太后。”

任良狙最後一句才算說道了重點。

太皇太后到底也是因為任良狙,因為小皇帝,才是太皇太后。

就算她有心想做千古女帝,也並非易事。

“母后的野心到底還是大過了她的良知。她想做秦國真正的主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父皇那時,她就有這個想法。

那時秦國上萬學子為此請命,求父皇誅殺母后,只是父皇,終究仍是不忍。

而那般學子,卻為此付出了生命。”任良狙輕嘆一聲,“那麼多人的血,沿著磚縫蔓延到了忘憂皇城裡,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令人肝膽俱裂的血紅。

此後,母后她表面看來收斂不少,其實,她是在以另一種方式報復。

她拆廟墳經,打僧罵道,在秦國,不許有人修行。

須知道,那些僧人都是善人。她將好人投入監牢,那她,又是什麼呢?”

“與善為敵,自然是惡的。”

“是啊,與善為敵,就是惡。可那是我的母后,是生我養我的人,我又能怎樣呢?”

“你為什麼不把她幽閉于禁宮,讓她無法作惡!”

“沒用的,沒用的!一切都已經太遲,蘭無極手握兵權,她有蘭無極撐腰,朝臣得了甜頭,都倒向他們,哪還有為我賣命的人呢?

我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她,將秦國推向萬劫不復。

我根本做不了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來挽救這一切。

哎,唯有寄希望於不歸了,但願他別象我這麼窩囊,能夠真正為秦國的百姓做些實事才好!”

昭雲不禁搖頭,懦弱的任良狙,哪怕身為一國君主,竟然任由太皇太后禍國殃民。

任良狙直視著昭雲,並不迴避她略帶輕蔑的目光,“你覺得我是個懦夫對嗎?”

“是!”

“如果是你,你恐怕也會選擇懦弱下去!”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的選擇?”

任良狙輕笑,“哈,若是你親眼看見好端端一個四肢健全的人,被車裂的血肉模糊,你還會說的如此雲淡風輕?”

昭雲不懂,身為君主,需要親眼看人行刑?

任良狙繼續說道,“忘憂皇城前的那場殺戮過後,母后又抓了一大批人回來。

她每日都逼著我看那些無辜的人被各種奇怪的刑罰折磨致死。一開始,我很怕,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

再後來,我更怕,害怕終有一天,那些人的今日就會是我明日的下場。

到了最後,我不敢對母后說的話有半點異議,不管她說什麼,我都會照辦。

她說,貞妃行止不端,拖出去斬斷手腳,我不敢出聲。甚至當晚,就臨幸了她替我安排的秀女。

她說,皇子不要太多,有一個就夠了。凡是有身孕的后妃,盡皆溺斃。

我不敢出聲,甚至覺得,她說的是對的。

皇子多了,自然對皇位覬覦的人就多。

有不歸一個,真的就夠了。

恐怕,世間也只有你爹跟你娘,還有老侯爺三個人敢違逆她的旨意。

原本,楊綺月是蘭家女兒,奪了長樂美人之後,就要進宮。誰知她偏偏看上了凌巡天,拼死也要跟他在一起。母后那時也是起了殺機的。幸得老侯爺幫襯,只把凌巡天貶斥到邊城。

多年之後,母后提及這件事,仍舊咬牙切齒!”說到此,任良狙忍不住輕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