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起身來,道,“沒有多餘的院子了,介意和宗越擠一擠麼?”

“宗先生去睢水了,”元昭詡漫不經心的答,“德王病發,請他過去治病。”

孟扶搖回頭盯著他,“你和宗越,什麼關係?”

“利益之友,說不準哪天利益相爭了,就是敵人。”元昭詡答得爽快。

“你很閒啊,”孟扶搖繼續盤問,目光賊亮賊亮的盯著他,“太子幕僚可以隨便亂跑嗎?”

“太子派我來南疆監軍,我這是公務。”元昭詡含笑看她,“你還想知道什麼嗎?”

“我還想知道你心有多黑,肚子裡彎彎繞有多少……”孟扶搖咕噥。

元昭詡只當沒聽見,隨著她步入後堂,兩人在小花園中穿行,南疆氣候溼暖,花園裡長著冬日的九重葛,苞片碩大,奼紫嫣紅,大片大片長著,有種激烈而奔放的美麗。

遠遠看過去,淺紫衣袍寬衫大袖的男子和黛色衣衫一身利落的少年,相偕而行,姿態雋雅,本身也是一道難得的美景。

孟扶搖從花叢穿過,手指撫在絲緞般的花瓣上,心中突然起了難得的靜謐和寧靜,到姚城以來的一系列事端,那些殺人流血,奪位鎮服,風煙血色的闖過來,她一直提著一股勁,如今卻突然覺著了累,有一種疲乏從血脈裡被喚醒,瞬間遍佈全身。

她偏頭,看了看身側的男人,是因為他嗎?彷彿只要他在,她便會沒來由的放鬆,從靈魂深處開始釋放自己,安適而恬靜,這個男人,這個可以牽動她內心情緒、對她影響不可謂不大的男人,真的是在幾個月前,才剛剛認識的嗎?

她這一刻含笑凝睇的神情,流露出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小女子的芬芳柔雅,元昭詡察覺了,側首對她一笑,突然彎身採了一朵九重葛,取下她的官帽,作勢要給她插上。

孟扶搖臉一紅,下意識的一側身,突然白光一閃,某情敵趁她這羞赧一側間竄了上來,齜牙興奮的迎上那朵花。

大紅花啊……主子給戴啊……青春啊……盪漾啊……元寶大人牙齜得已經看不見眼睛,全身的白毛都在激動飛揚。

那隻拈花的手卻突然側了側,隨即元寶大人眼前一黑,一個巨大的玩意突然兜頭罩下來,將它罩在其中。

元昭詡不動聲色帽罩愛寵,手一撈將它兜起往旁邊樹上一掛,隨即微笑如前,將花輕輕插上孟扶搖髮間。

髮色青黛,花紅如火,襯著少女天生璀璨的明眸,人間麗色,攝魂奪魄。

風聲細細,有幽香散淡而來,元昭詡負手花間,細細端詳眼前人兒,他的眼色深沉翻卷,有舊事更替而過,半晌道,“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女裝戴花的模樣。”

他說話時語氣悠悠,若有深意,孟扶搖聽得心裡一跳,直覺這話有哪裡不對勁,一時倒忘記了羞澀,剛要問,元昭詡已經轉身前行,而身後,元寶大人扒著官帽,悲慘的呼叫救援。

孟扶搖沒好氣的拎起那帽子,系在手上晃啊晃,直到把元寶大人晃飛出去,撲入主子無情的懷抱。

“你既然是監軍,應該在睢水,跑來這裡做什麼?”元昭詡步子不大,卻走得很快,孟扶搖很辛苦的在後面趕啊趕。

“姚城難道不算前沿麼?”元昭詡頭也不回,“這裡戎漢兩族聚居,是戎族和內地的交界之地,真正的軍事重地……他話說到一半突然伸手,一把從身側一棵樹後撈出一個小小的人來,“嗯?這裡風景很好嗎?看起來特別漂亮?”

那偷聽的孩子被他突然拽了出來,嚇了一跳,卻瞪著小獸般的眼睛不語,正是小刀,她抬眼看進元昭詡眼眸,毫無懼色,孟扶搖暗讚一聲,她可是知道元昭詡的目光威力,難得小小孩子,竟然不為所動。

元昭詡低眉看著這孩子,目光中掠過一絲深思,他微微閉目,似在從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