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也有自己的席面的。

許嬤嬤笑得臉上的皺紋攢成了一朵大菊花,道:“我讓小丫鬟給我把食盒拿到屋裡去,就不去湊熱鬧了。”

賀寧馨曉得許嬤嬤大概還是累著了,需要好好歇一歇,便點頭允了,看著她蹣跚地出去了。

隔間裡只剩下賀寧馨一個人,默默地斜靠在炕上的大迎枕上,靠著板壁想心事。

過了良久,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想著許嬤嬤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的想法,也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

做媳婦的,不說孝敬婆母,居然懷疑婆母的身份,想將她掃地出門。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一般人知道了,都是會首先鄙夷自己這個做媳婦的居心叵測,一進門掌了大權不說,還要對婆母“趕盡殺絕”,實在是不孝到了極點。

而且,若是老夫人的問題,是跟自己一樣,那她行事無論怎樣離譜,都還是“貨真價實”的簡家老封君。自己就算證明了這一點,也無法拿她怎樣。就如自己一樣,別人能說自己是假的“賀寧馨”嗎?——當然不能。

況且現在又有人家的親孃認定了這個女兒。

想到這裡,賀寧馨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覺得有些什麼東西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卻有些抓不住頭腦。

再想想簡老夫人的樣子,賀寧馨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她同自己的情形聯絡在一起。——自己外在的殼子,絕對是“賀寧馨”。而簡老夫人,實在看起來不像是換了“芯子”那樣簡單……

外面候著的盧珍嫻看見許嬤嬤出去許久了,裡面的大嫂還沒有出來,也沒有喚人進去,有些著急。再過一會兒,就要到飯時了……

扶風看見盧珍嫻一向沉靜的臉上露出有些焦躁的神情,心裡微微有些詫異,上前道:“盧姑娘莫急,奴婢替姑娘通傳一聲。”便走到隔間門口,對著裡面柔聲道:“夫人,盧姑娘來了,想跟夫人說說話。”

裡面沉思的賀寧馨被扶風的話驚醒了,想起先前扶風從盧珍嫻那裡回來,仔細給自己說得盧珍嫻聽到來客之後,有些異樣的情形,忙從大迎枕上坐起身道:“快請”

扶風笑著打起了簾子,讓盧珍嫻進去。

盧珍嫻謝了扶風,腳步沉穩地走進了隔間裡面。

賀寧馨看見盧珍嫻進來,笑著指了指跟前的杌子,道:“坐吧。——今兒怎麼有閒心過來坐坐?”

盧珍嫻笑了笑,坐到小杌子上,慢條斯理地道:“最近看見大嫂忙裡忙外,實在不得閒,就沒有過來打擾。”

賀寧馨挑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我今兒可更忙呢。”家裡還來了兩個遠方的貴客,可不是更忙?

盧珍嫻早領教過賀寧馨的辭鋒,聞言並不在意,笑著道:“就是因為今兒來了兩個客人,大嫂才更要保重。若是一下子就累壞了,我們這個家還不知道要靠誰去。”

賀寧馨嘴角微抿,不再言語,只是上下打量著盧珍嫻,並不說話。

盧珍嫻任憑賀寧馨打量,臉色平和,如拉家常地一樣說道:“今兒聽扶風姐姐說,我那久未謀面的伯祖母居然來了,實在讓我非常驚訝。”

開始入正題了,賀寧馨在心裡輕嘆一聲,才學著盧珍嫻的樣兒,慢吞吞地道:“盧家如今只有你和盧太夫人兩個人了。盧太夫人是你的伯祖母,也是我和國公爺的外祖母,實應該好好孝敬才對。”

這正是盧珍嫻最害怕聽到的。——若是大嫂也被這個“孝”字壓住了,豈不是就任她們揉搓?而自己,還圖謀什麼呢?不如一根索子吊死算了……

想到此,盧珍嫻一改往日說話婉轉的習慣,看著賀寧馨道:“如果真的是我們盧家的太夫人,我盧珍嫻自當在家招婿,為盧家傳宗接代,為伯祖母奉養天年。”目光炯炯地看著賀寧馨,似乎在暗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