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問起東南道的事情。

伍文定在東南道洪興府做推官。那裡曾經水匪橫行,民不聊生。一個府城的人,十停逃了有四停,剩下的六停,起碼有三停是同水匪有關聯的,所以當地的治安非常敗壞。

伍文定這人不懂拍上司馬屁,雖然是兩榜進士出身,在官場了沉浮了這些年,最後終於升作了四品推官,卻被人派到窮山惡水出刁民的洪興府。推官是管理刑名訴訟的官職,還兼管地方治安。

剛到洪興府的時候,伍文定便下了決心,要將洪興府治理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要讓那些搬走的住戶,再搬回來。

為此,伍文定在洪興府鐵腕治匪,有時候甚至比水匪還要兇橫。最後一次帶著洪興府的衙差和民眾對抗水匪的時候,伍文定親自在城門督戰。其兇悍的模樣,讓大家寧願去對抗水匪,也不願意退回來,看伍推官的臉色。

那一戰,官民一起全殲了洪興府的水匪,伍文定也一戰成名。從此在洪興府,他的名字和鎮國公簡飛揚的名字享有同樣的待遇,便是都可以止小兒夜啼。家長們嚇唬孩子,都是說“再哭,鎮國公簡飛揚來抓你填坑”,或者“再哭,推官伍文定來了,抓了你去吃掉。”

當然,簡飛揚的名聲,是全國性的。伍文定的名聲,卻是地方性的,所以其止小兒夜啼的範圍,還是不如簡飛揚的疒闊。

伍文定這次專程來拜訪,一來是想看看這位同自己一樣,有著兇悍名聲的仁兄生得什麼樣子。二來,也有一樁心事,想著簡飛揚的名聲如此兇悍,他的妹子定也是女中豪傑,一定不會計較自己外表粗獷,父母雙亡,就想跟簡飛揚攀親。

伍文定是四品文官,已經算是一方大員。而大齊朝的文官一向不屑於同勳貴結親,以伍文定的身份,求娶鎮國公的妹妹,也是夠格的。放在別的勳貴人家那裡,那是求之不得。

見到簡飛揚之後,伍文定有一些失望。這位人稱“活閻王”的年輕人,除了高大一些,沉穩一些,生得好一些以外,伍文定沒看出有什麼“兇悍”的樣子,便以為簡飛揚有些浪得虛名。

不過兩人坐到酒席前喝起酒來之後,伍文定立刻對簡飛揚生出好感。

待酒過三旬,伍文定已經確定鎮國公簡飛揚確實是條漢。

一個人的人品好不好,很難一眼看出來。可是酒品好不好,卻是一目瞭然。更重要的是,酒品好的人,人品一定不會差。

一輪酒喝下來,伍文定已經當簡飛揚是個知己,對他無話不談起來。

簡飛揚便順勢問起東南道的知府謝運,問伍文定知不知道這個人。

伍文定雖然喝得舌頭都有些大了,可是腦子還算清楚,聞言壓低了聲音對簡飛揚道:“國公爺,您不知道。那謝運,不是個東西。首鼠兩端,三姓家奴。』聖上早就應該將他……”順手做了個刀切的手勢。

首鼠兩端,簡飛揚知道是什麼意思。可是“三姓家奴”,又如何解釋?

伍文定伸出三個手指頭,對簡飛揚道:“三,三姓家奴,便是他上頭,其實有著三個主子。”

簡飛揚心裡一跳。

三個主子,聖上算一個,那同謝運勾結的倭人算一個,還有一個是誰?

伍文定搖搖頭,口齒不清地道:“這第三個主子是誰,我也不清楚。不過,國公爺,您可得跟聖上好好說說,這謝運,已經留不得了。我們洪興府因為有水匪,還沒入他謝運的眼。我可知道,東南道別的府城,已經有一些,都在謝運的控制了。”

簡飛揚想起那一次死裡逃生的欽差經歷,重重地點頭,道:“伍兄高見。飛揚一定會轉告給聖上知曉。”

兩人又吃了幾角酒,伍文定便大著膽子問道:“國公爺,下官有個冒昧的請求。如果國公爺不介意,下官就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