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卻開始發冷。

“砰!”餘薇從輪椅上翻到地上,瞪著死不瞑目的雙眼,不可思議地盯住冷以欣。

在她彌留的意識裡,看見女子淺笑的唇角,然後收起刀刃,轉身往前院走去。

……

就在冷以欣往前院客廳走去的時候,客廳裡,夏芍已經向唐宗伯說明了餘九志已死的事。

餘九志死了。

簡單的話,卻叫客廳裡死寂無聲。

餘氏一脈的弟子懵愣在當場。儘管已經知道會是這樣,但是親耳聽到結局,才發覺是那麼地不可思議。在他們的眼裡,師叔祖是威嚴的、永遠高高在上的存在。他有煉神還虛的修為,他有香港第一風水大師的地位,許多政商大鱷要見他都要預約排隊……

他在他們心目中是不可逾越的大師,而今晚,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

客廳裡一場死寂,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第一個開口打破這死寂的人,是唐宗伯。

他點點頭,“好,好啊……”

老人點著頭,垂著眼,頭卻慢慢低下。夏芍看見他的雙肩在顫抖,輕微的。他看起來像是在笑,十餘年的死仇,今日得報,怎能不笑?

但事實上,他卻是在哭。

所有的人都看向唐宗伯,直到他再次開口說話,眾人才發現他確實是在哭。

“好啊,好……”老人再次開口,蒼老的手遮住眼,聲音明顯哽咽。

龔沐雲和戚宸看向唐宗伯,李卿宇也望來。餘氏一脈的弟子們不解地看向掌門祖師,不明白,他大仇得報,為什麼要哭?

喜極而泣?

唐宗伯也不解釋,他只是抬起眼來,用手指住冷老爺子,不說話,臉上已是老淚縱橫。

半個世紀。

他們師兄弟三人從一起入門,到如今,半個多世紀的歲月。剛入門的時候他們三人是最親的,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

他兩名師弟,一人害他腿殘,迫走他鄉十餘載。一人在他失蹤後,對門派的事不聞不問,沒有維護過他,還不如後來入門的張師弟。

能讓他說什麼?這是當初最親的兩名師兄弟,卻是如今傷他最深的。

冷老坐在沙發上,聽見餘九志死了的時候,也是愣了許久。但見唐宗伯這番反應,便也低下頭,漸漸的,也是落下淚來。

夏芍默默蹲下身,找出一方手帕來遞給老人,輕輕幫他撫著情緒。

她沒想到師父會哭,她第一次見到師父如此真情流露。

她對餘九志沒有感情,對他只有仇,沒有恩。她對他的死不難過,她為師父感到欣慰,玄門總算除了一個禍害了。

但她想,她多少可以理解師父的心情。

他們三人同年入門,或許知道餘九志心胸善妒,好爭好鬥,儘管後來師兄弟之間越走越遠,但或許,他們曾經一起開懷,醉過,笑過。

如今的仇人,曾經的朋友,這種感覺最複雜。尤其當這個人死在自己手上的時候。

原來,清理門戶,並不是一件全然暢快的事。多少往事浮上心頭?豈是嘆一聲物是人非能了?

“冷師弟,餘師弟死了,你……就不想說些什麼嗎?”唐宗伯終於還是開口問道,這是他今晚在進到客廳之後,第一次對冷老爺子開口說話。

冷老抬起頭來,淚流滿面,這位玄門的長老,平時一直不說話的長老,從沙發上竟噗通一聲跪下了,“掌門師兄,我有罪,我一直都知道。我裝聾作啞十幾年,也受了十幾年的煎熬。我們冷家,佔算問卜,洩露天機不淺。我膝下就只有一個孫女了。我不能讓她有事,但我知道我沒盡到做長老的責任。你可以門規處置我,我毫無怨言。我只求,留欣兒一條性命,她是我們冷氏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