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荒原。

高高沙丘上面還有一些枯萎的衰衰草遮蔽著,兩匹馬正安詳地臥在丘臺下部隊長彎腰匍過去,從馬身上背囊裡掏出幹蠶豆,捧在手裡,送到馬嘴邊馬兒像通靈性似地,輕輕開嘴咀嚼著,部隊長在馬頸上親暱地撫摸了一下,向自己使了個眼色。

倆人迅速向蘇聯坦克乘員喝酒的沙丘潛去

腳步聲接近了——

李滬生心都拎著,藏在背後的手槍已經伸上來了,部隊長眼睛狠狠瞪著他聽到另一個聲音說:“你知道什麼啊?!”

“就在下面啊。”

“走,看看去。”沙子已經滾到臉上了,部隊長狠狠使了個眼色——說時遲那時快,兩雙手向上,狠狠拉住兩雙腿,拼命一拉,兩個蘇聯兵,都被拉下來了。

就在把兩人拉下來的那一刻,兩雙腳已經踩在了對方胸膛,兩隻槍對準了蘇軍坦克手的腦袋——“老實一點,我們是土匪!”話音出口,兩人都愣住了:“啊!”

——原來踩在腳下的不是剛才那兩個醉鬼,而是換了一身便服的彼得和溼塔!

這兩個傢伙跑到這來幹什麼!?

他猛地回過神來

“叛國罪?!”上級怎麼知道部隊長在哈薩克的行蹤,怎麼能隨便給一個人定罪呢?難道“夜鶯”向上級密報了嗎?這個“夜鶯”他不可能一方面作為我方通緝犯,另一方面又在背後密告部隊長,這不符合邏輯;那麼,另外一個敵方的“夜鶯”呢他可以說,從來沒有出現過即使暗中跟隨我們,也不可能比我瞭解的更多啊那麼誰一直在現場,最有可能向上級密報呢?這個人“啊”,他大叫一聲——這個人——“是我!”

他一下愣住了!

原來我滿手是血原來我是殺人犯!

是我向塔城分割槽報告敵情的!因而應當是我來承擔鐵列克提失利的罪責,而不是部隊長!

是我在塔城的活動掉以輕心,是我的彙報沒有引起上級的重視,承擔責任的應該是我,怎麼能是部隊長?!

他像一個夜遊症者,在懸崖邊突然站住他清醒了!是自己,在三個月之前給上級寫過一份交代材料從頭到尾、原原本本、鉅細不遺地記錄反映了哈薩克之行我是在為自己開脫嗎?沒有!可是,上級正是根據這一份材料,判定部隊長的“叛國”性質宣判了他的“罪責”我一直認為自己是誠實的,是的

我是“誠實”的

毒蛇在噬咬著他的心。他像一個全身心浸潤在祭壇聖霧裡的信徒,有一天忽然發現自己靈魂的寄主竟然是一個嗜血的惡魔思維的根基倒塌了煙雲散去,一切都是虛偽的謊言

月光之犁割破了窗紙

我慌忙收拾起一頁遺作

謊言 偽著 一切將

真相大白

陰溼的荒蕪裡

那把銀色的刃

從田野犁過

新月,開墾我吧

每一頁腐葉下的罪惡

痛苦靈魂的長夜

“要想找回我們自暴自棄的自由,最簡單、最容易的方法就是,你作為個人絕不參與謊言。雖然謊言遮天蔽日,無處不在,但是休想從我這裡得到支援。

“只要我們不合作,鐵筒一般的由我們的不作為幻想出的包圍圈就出現了一個缺口。這是我們能做到的最簡單的事情,但是對於謊言,卻最具有毀滅性。因為只要人們不說謊,謊言就無法存在。它就像一種傳染病,只能活在願意說謊的人身上。

“雖然我們每個人都是膽怯的,但是讓我們每個人都做出選擇:要麼你自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