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城中百姓餓不死的。我也決計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餓死。我想要的,不過是‘破產’而已。”

這個時代,鄉紳貴族盤根錯節,商業尚未繁榮,想要大戶破產,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可是,想要佔據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升斗小民破產……

那可真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破產’?”種沂微微皺了一下眉。最近幾日,帝姬口中一直唸叨著許多他聽不懂的新詞。譬如“通貨膨脹”,譬如“貨幣流通”,譬如方才的“破產”……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忽然有些挫敗。

本以為已經漸漸能追上她了,抬頭一看,依舊隔著十萬丈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不自覺地收緊了雙臂,埋首進她的脖頸間,深深嗅著她髮間的香氣。趙瑗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抱著,好一會兒才輕聲問道:“怎麼了?”

換了往常,他是決計不會同她這般親暱的。

種沂悶悶地說道:“嶽將軍,過兩日便要來了。”

岳飛一來,他就必須恢復先前的恭謹有禮,穩重自持。

因為岳飛是趙佶一手拔擢上來的,身邊肯定站著幾個監。軍、幾個宦官、幾個“侍衛”……

“……嗯。”

趙瑗緊繃的神經忽然一鬆,軟軟地倚在他懷裡不動了。

來了,終於來了。

她細細想了片刻,忽然問道:“你身邊帶了多少人?”

“約莫有三四十個罷。怎麼了?”

“借我兩個人,混在人群中,掀起一場混亂。”趙瑗不自覺地抓緊了他的手,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頭一件要做的,便是砸,向咱們府裡砸。理由麼……理由就是,‘他們府裡有糧’!”

只要開了這個先例,只要砸了“最最仁義”的財神奶奶家……

整座城池的大戶,就通通都保不住了。

緊接著,同樣引爆通貨膨脹的其他城市,甚至臨近諸州,恐怕都保不住了……

因為趙瑗下手太狠,短短一個半月內,她幾乎把附近州府能買的柴米油鹽,全都買光了!

當基本生存需求無法得到滿足的時候,一場暴。亂,將無可避免。

她需要做的,就是控制這場暴。亂的時間和地點,以及它的最終走向。

等這場暴。亂終結之後……

緊接著便是——開門,迎宋軍。

她又將所有事情細細捋了一遍,確定再無大礙,便低聲對種沂說了兩句什麼。種沂的表情從驚愕到慍怒再到不可置信,終於迴歸了“果然如此”的深深歎服。

“將軍可做得到麼?”她輕聲問道。

種沂稍稍退了半步,持劍抱拳:“臣,定不辱命。”

趙瑗等他離去之後,才揚聲喚來了自己的新任管事,命他安排自己與州府大人見一次面,祝賀他昨夜迎娶了第三十房小妾,可真真是寶刀未老。

新任管事對東家的圓滑手腕錶示萬分佩服,手腳麻利地遞了帖子又約好了時間地點,第二天清早,趙瑗便帶著大路人馬浩浩蕩蕩地赴宴去了。

“女子不能拋頭露臉”是明代的規矩。在唐宋時,女子還是可以做許多事情的。雖然趙瑗的所做作為,早已超出了“許多事情”的範疇。

州府大人對財神奶奶的到來表示很高興。他的第三十房小妾甚至還嬌滴滴地朝趙瑗敬了一杯素酒。宴會進行到一半,忽然傳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訊息:財神奶奶府上被砸了!

據說帶頭砸府上的,是一位身高手長的刁民。他怒氣衝衝地在粥棚裡一扣腕,捋起袖子大罵道:“若不是這些混蛋買光了所有的糧食,咱們怎麼會無糧可吃!大夥兒上啊!他們府上,肯定有數不盡的糧山!”

那刁民說完,立刻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