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活不帶腦子,指使一下動一下,說多了人還不太樂意,就那副你想帶啥走你帶走,但屋子是我住,我沒意見,你何必多此一舉的架勢。這部分常藍是有苦難言,確實,這地方她不住,可她不就是想他住著能舒坦點兒嗎?可這心思也不好說出來,說出來,不顯得她犯賤?

整理家務這三個男人不給力,看相簿倒是很積極的。有張春兒的相片,穿著件黑色V領羊絨衫,袖肘處織了圈紅色花紋,裡面搭杏白條紋襯衫,細燈芯絨的黑褲子,腳底下踩了雙暗紅色高幫牛皮靴,跟張浩,陳嫣,還有群舊同學,親親密密,靠在高中時校園裡的高低槓邊,照的一張相片。

系青納罕,“這些相片我都沒見過呢?”

常藍和懷建軍也奇怪,“咋沒你哥?”是啊,讀書時候,有春兒的相片,怎麼會沒系青?

於是大家慢慢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春兒還記得,那天因為哥穿的帥,他才把這一身換上的,那雙漂亮的高幫靴,捂得他雙腳汗出如漿,彼時,他就希望自己能有一腦袋捲髮,如今,算夢想成真。不過,拍照時候大哥青不在,不記得幹嘛去了。

懷建軍和常藍記得,那天系青要值日,是因為值日,才穿戴的整齊漂亮。

系青記得,那天,他那天其實感冒很嚴重,卻帶著種漂洋過海去見誰的心情,穿戴的衣冠楚楚。那是他費勁心力爭取到的機會,跟老師去計家看望計然。他還記得,計然語帶雙關,“哪有人不想清楚就來拿藥?”他年少輕狂,憑著一腔熱情孤勇,“想清楚了……”

後來,歲月經年,他才知道,他為她想了不是一日,不是十日,不是十年,那天春日黃昏暖陽下清清楚楚一抬眼,似這一生已定,再無回寰。

“青兒,這個是你的,還給你。”常藍搬來個挺大的防水紙箱,腦門鼻樑上浮著層薄汗……“哎喲,可好找,我這老胳膊老腿老記性也不頂用了,翻騰這一天,才找出來。”

“是什麼還給我?”系青撕開紙箱上的膠帶,再拆開兩層包的很仔細的塑膠泡沫,先找到好些卡帶,很眼熟,不少恩雅的專輯,還有三口百惠和黃耀明。

也有書,好多厚厚的心臟病學書籍,他的一些教科書,模擬試卷,還有武俠小說,《七劍下天山》。

一條圍巾,淺駝色的細羊絨線,手工細緻精巧,相信編織起來一定又累又費工夫,須得好多耐心和愛心才能成就……計然……

箱子底下有小盒子,開啟……避孕套……過期很久很久了的物件,系青記得那是自己在香港沒的,更記得,買的時候,他是什麼心情……

沒人再打擾系青,懷建軍問常藍,“還有啥要搬的?我來弄吧,春兒,一起……”春兒很聽話,被爸媽支走前,象他哥總對他做的那樣,大手掌,拍拍老哥的後脖根。

聽著家人腳步聲漸遠,系青一本本翻他少年時手不釋卷的心臟病學書籍,時至今日,不想他那些荒誕不經的秘密暴露人前的心思,與少年時不遑多讓,他的親暱計劃書,還有計然的心跳……都在,染著泛黃的歲月,歷歷在目。

有過你背影的這一條街 2

懷建軍問常藍,“你以前不是說那些東西賣給收破爛的了嗎?”

常藍餘怒未消中,給他白眼,“我還說總讓你們爺三兒滾呢,你們哪次在地上滾了?”

懷建軍撇嘴,這都他媽哪兒跟哪兒啊?他們不滾是知道她那是反話,並沒真心讓他們爺們兒滾,是一回事兒嗎?嘀咕,“刁老孃們兒……”又暗暗自忖,老妻的心思他未必都懂,其實他並不全部清楚,她說的話哪些是“正”的,哪些是“反”的,起碼,兒子的那個防水紙箱,他從不知道那件東西的存在。

很熟悉的一句“刁老孃們兒……”他對她用了幾十年的老土稱謂,從前沒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