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心真好。”少婦說著。

“剛開始還說人家髒,味不好聞呢,這會又說人家好。”老婦嘮叨開了。

“別說了,你省省裡,取暖吧!”老漢說。

“今天看來是回不去了,還想回去呢,哎,家裡一大堆事,我命怎麼這麼不好啊。”老婦又嘮叨了。

“你是哪個莊的啊?”老漢問老婦。

“我是馬河山的。”

“哦,家裡還有啥人啊?”

“還有爹孃,我男人去外面下苦去了,為小兒子掙錢,我大兒子也在外面幹活,給自個兒掙娶媳婦的錢。”

“哦,你在家養活老兩口,務農?”

“是的,我每年養頭母豬,下了豬崽賣錢,去年收入還不錯。今年想讓家人過個好年,我就留了一頭小豬,現在養得壯壯的,過年時宰了吃豬肉。明年小兒子考上了大學,我也就去外面掙錢,家裡的地包給別人。”

“恩,行啊。現在種地也不行了,有時天災,有時人禍的,哎,靠天吃飯不容易啊!”

“你還是待在家裡種地吧,那樣塌實,男人在外也有奔頭。”長鬍子說。

“我出去掙錢也一樣啊。”老婦說。

“你不知道,現在這年頭外面不好混啊。”

“不就是掙錢嗎?簡單,我看女人在外面做保姆,還做那個打掃衛生的什麼,都不錯。”

“那就保潔,保潔不好乾,得認識字,還要懂得點化學,什麼髒東西用什麼洗都有講究。”

“哦,還有講究?”

“保姆也不好做,得會照顧老人,還要做飯,打掃衛生,哪天做不好了,就被開除了。”

“看來真不好做啊。”

“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聽說去年在山西的煤礦上,人因為不安全都不想幹,想走。可那的頭不讓走,抓住一個逃跑的就往死裡打,還是有人逃跑,最後才聽說有的人去那裡幹了幾年了都逃不出來,更別說掙錢了,命都難保。”

“這麼嚴重啊,外面這麼不安全?”

“還有更嚴重的,有些建築工地很殘忍,把想逃跑的小夥子放到攪拌機裡攪死的有很多呢!”

“還是在家種地好,雖然苦,但心裡塌實啊,雖吃不好還能吃飽,雨淋不到,風也吹不著,二畝薄地種好了也不錯。”

“我在外面跑了很多年,就想每年不出去在家種地,可是還得出去打工,哎,咱們這地,什麼也沒有,只能去外面了。”

幾個人在車裡一下不說話了,都沉浸在自己的腦海裡,回味著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辛酸。

夜走得深了,透著淒涼,整片整片的白。

“現在是冷得不行了,腳都不能動了,麻木了。”老婦說。

“堅持,等到天亮了,就有人了!”老漢說。

“既餓有困,還不敢睡,睡著了怕再也醒不過來了。”穿西服的人說。

“不能睡,一定不能睡!”長鬍子說。

“半夜了,冷得很,還很餓。真有點困了。”少婦說。

“早知道就多買寫吃得了,人餓了就想睡,我撿便宜買的爛蘋果也吃完了,哎!”老婦又嘮叨上了。

“再餓也不能睡,咱們那些年也不扛過來了嗎,不就餓半晚上嗎?”老漢說著,望著外面。

“是啊,生活現在好了,人也金貴了。前些年有個小病小災的進往過扛,現在一有病就得吃藥。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人也越來越沒盡,經不起受累。”老婦點著頭平敘著。

“說得也是,人就這麼賤,條件好了就瞎講究,前些年能吃飽就是最大的造化了。”長鬍子接著前面的話。

“這會兒餓得我頭暈了,哎喲喲!”少婦又嚷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