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過大手術的人根本是不堪這樣子折騰的,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執意堅持非得上街不可。

“不礙事!”他咧嘴一笑。

“好,那給我十分鐘。”

“我等你。”他笑得嘴巴都要合不攏了。

十分鐘後,兩人果真坐著韓追的賓士車上街採買,而這時才從三樓姍姍晃盪下來的沈野猶眯著睡眠不足的眼,嚎叫:“馬克吐溫,你再咬破我的褲子,我就跟你翻臉了。”

原來馬克吐溫齜牙咧嘴,用它龐大的身體推撞沈野,非得把他逼到樓下客廳不可。

“好啦,好啦,樓下有什麼東西是我非看不可的呢!”他難得有天例假日,正想用來補場好覺,卻被馬克吐溫軟硬兼施地鬧醒,滿心不情願地跟它來到客廳。

客廳裡半個人影也沒有。

“馬克吐溫!”他冒火大吼。

馬克吐溫看看紗門外又瞧瞧客廳四周,沮喪地趴了下來,忍不住又丟了個“笨”的眼神給沈野。

“馬克吐溫!”沈野再吼。

它充耳不聞,堅持自己沒做錯事,下顎抵在地板上,兩隻前腳無奈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合上眼睛。

唉!有這樣白痴的主人,實在是三生不幸啊——

丁緋和韓追這一趟採購必需品之行直到華燈初上才結束。

看見兩個人有說有笑走進門來,沈野心中像被倒翻一碗熟油般疼得滋滋作響。

丁緋一瞧見坐在沙發上閃著頭不停抽菸的沈野,立刻撇下韓追蹦蹦跳跳地跑近他。

“小烏龜!”

她沒嗅出空氣中加了點勾芡的太白粉——僵凝的氣氛。

“好玩嗎?”他唇邊的笑容沒有溫度。

丁緋不答,睇視煙霧瀰漫的客廳,微挑起秀眉,她不贊同地咕噥:“小烏龜,你從來不抽菸的,把自己的肺當成廢氣製造廠啊!?”

一缸滿滿的菸蒂看得她觸目驚心,丁緋想也不想就伸手取走叼在沈野口中的香菸。“不準再抽了,你想自殺啊!?”

“你怕我死掉嗎?”他的眼神竟不可思議地溫柔起來。

“小烏龜,你該不會是生病了吧!講的話怎麼全古里古怪的?”

他的溫柔消逝得瞬如流星,一間即逝,自唇邊發酵面出的是悽苦苦的笑意:“不要再叫我小烏龜,我已經不小了。”

她苦惱地眨眼,不明白沈野奇怪的反應,打她一進門他就唬著一張臉,她又沒做錯事。

“小……”

“我說過不要再叫我的綽號,我已經大得不需要它了。”他霍然而立,粗糙的聲音像石磨。

從小到大,沈野沒對她發過一次脾氣,任她捅再大的漏子,闖再多的禍,他頂多皺皺眉頭,繼而就會悶聲不吭地幫她收拾善後。

而這回他失控的脾氣將她震懾得不知如何是好,原來興高采烈、眉飛色舞的俏臉漸漸黯淡下來,嘴角僅剩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

她的神情讓沈野的胸口為之狠狠一擂。他在幹嗎?她不過是和一個男人出去,自己何必怒火攻心,氣極敗壞到風度盡失的地步?

“你憑什麼把自己的怒氣發洩到她身上,這是一個男子漢該做的事嗎?”韓追把丁緋的嬌軀擋在自己身後,慷慨陳義。

沈野方才還怒氣猶蕩的俊臉,一眨眼的功夫,平靜得讓人瞧不出喜怒哀樂,冷靜的速度快得駭人。

他冷冷一瞥,像倏甩的長鞭猛劃過韓追的心。

韓追一凜。

他不是一般普通的善良老百姓,什麼難纏的角色沒見過,但沈野不一樣,他眼中宣戰的敵意不但濃烈,而且還有一抹要找人拚命的顏色。

他居然為一個女人要跟自己拼命?

韓追也不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