璉入吏部,二人也認為不妥,此舉不但引起了東林黨內訌,還授閹黨以柄;此外對東林黨一些人排除異己的做法,二人也一直持有異議,他倆對近年來大批的文官投入魏閹懷抱的怪事,一方面鄙視他們毫無骨氣,另一方面也做了反思,東林中確有人一黨獨尊,譬如在鑑定人品時,以與東林厚薄為標準,且樹敵過多。稍微與東林看法不同的,便被視為邪黨,必排斥出朝,造成的結果是使那些信奉有奶便是孃的官員齊聚魏閹門下。這中間黃尊素特別提到了趙南星,他指出儕鶴先生掌吏部失之過激,圈子畫的太小,恩怨太明,性子又剛愎。黃曾對李應升說過“過激容易生變!” ,今果不其然 ?李應升贊同的說,其實依附東林的,並不完全是君子;攻東林的也並非一定是小人,他引用一個局外人說過的一句話“一入其黨(指東林),而貪可為廉 ?” ,藉此說明確有一些投機分子混在東林黨中。當趙高楊左陳五大臣被攆出朝廷,東林大勢已去,黃李二人曾聚在一起嘆息,黃尊素講道:“每事必盡忠告,無奈諸君子不聽 ?”李應升說:“追論往事,我二人也多此告戒,眼下的結局是天時人事互相促激而成。我黨難脫其中的失誤?……”

黃尊素在橋頭眺望多時,才瞅見李應升沿著姚江乘船而來。三十二歲的李應生一上岸,便回頭指著水勢湍急的藍溪,###的說“活像一條小百龍 !”兩個人一面朝村裡走去,一面談笑著,詩人李應升說:“還是你這裡好!你看這水多清亮,能讓人忘記煩惱,還能引發詩思。”黃尊素含笑問:“你這個詩人閒居無事,又有不少佳作吧 ?”李應升神色有些黯然,說:“哪有心思寫詩,一想起楊左魏大中袁化中的音容,我心中就沉甸甸的。”

二人進了黃家,落座後,黃尊素忙指揮妻子上酒上菜,黃指著盤中的一條大黃魚說:“這是今早網上的,你嚐個新鮮。此地離寧波不遠,寧波有道菜叫‘彩熘黃魚’,就是這個!”說完他滿滿給李應升倒上一杯酒。席間,李應升談起被免職後的情形,說自己扁舟南下,五月才回到常州府江陰家中,如今自己足不入城,在鄉間建了個書房叫“落落齋” ,閉戶靜休,日子倒也過得閒適,有父子兄弟之樂,也有讀書飲酒之歡。黃尊素笑吟吟說“彼此彼此 !”

接下來李應升嘆了口氣,說:“廓園(魏大中號)死矣,如此清廉之士,冤哉 !如今風波未息,我二人許諾的虎丘、西湖一遊,不知何時兌現 ?”黃尊素若有所思,隨口答了一句:“但願太平無事!”緊接著二人談到了“驛路傳詩”的雅事。黃是先期遭劾離朝,他預知李應升不久也要出京,便在回江南途中的驛舍牆上留詩,與李應升唱和,今日二人重逢憶起這段往事,不禁又感慨一番。

吃過飯,開始喝茶,黃尊素對李說:“那彈劾你我的曹瘋子,在疏中說你我在一鄉則亂一鄉,在天下則亂天下,真高抬了我倆?哈,在鄉亂鄉這話只有曹孟德(曹操)足以當之,我輩自愧良多呀 !”

李應升說:“白安(黃的大號),你知道嗎,那曹欽程今年正月也被停職了!”

黃尊素驚訝的問:“竟有此事 ?”

李應升告訴黃尊素,那曹欽程最是無恥,自參倒你我後,逢人便說“我做此好事,吏部為何不升我官?” ,後馮銓命吏部升他做了太僕卿。這曹瘋子日夜都泡在魏忠賢家中,卑諂之極。就連他的同類,那些“五虎”“五彪”“十狗”也都瞧不起他,最後連魏閹也煩了他,把他趕走了。曹臨行前,給魏閹叩頭說:君臣之義已絕,父子之恩難忘。白安你聽聽,他可真是個萬世不復的奴才!

黃尊素聽了,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他語氣略帶深沉,說:“如今是婦寺竊柄,淫刑濫賞,忠良慘禍。歷朝國家將敗,未有不起於小人傾害君子,而我朝不同,是權閹和諂附的外廷官員結合起來殘害君子,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