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前往那間存棉花的雜物房而去。這些天來,她唯一感興趣的事兒便是擺弄這些棉花——剝離棉花種子,一顆一顆,她剝得很慢很細,反正她的時間還充足的很;——彈棉花,其實就是用幾根小竹棍兒綁在一起,反覆抽打,從而讓棉花的纖維臌鬆起來。

進了草藥園子,經過棉花田,立在那裡看了一會兒。許多葉子已經被秋風吹黃,吹乾,吹落,植株中部以下的棉花已經採收完了,只留下白花花的空棉鈴。

還有約一半兒的棉桃。頂端深紅髮紫,想來不出半月就會全部裂開了。想到這裡又忍不住微微一笑,轉身向存有棉花的雜物間走去。

窗戶開著,那人從窗內向外看來,青籬轉頭看了一眼空了許久的涼亭,腳步不停的行了過去。

進得屋內,見那桌上已然放著一杯新沏的茶。坐定,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滿足的長嘆一聲,看著這間小屋裡的擺設不由撇撇嘴——何時這裡悄悄的變成書房了?

轉頭對著嶽行文道:“先生,今兒我要彈棉花,你還是回你的正經書房待著罷。莫跟上次一樣,弄著滿頭都是棉花毛……”說到這裡捂嘴一笑——上次彈棉花,他硬是要在這裡看書,結果黑髮被那飛舞起來的棉花纖維生生弄成了白髮。

嶽行文放了手中的書,看了看旁邊那個碩大的包裹,淡笑道:“那些已是夠了吧?”

青籬行過去,伸手將那包裹掂了掂,估摸了一下重量,笑道:“一條棉被是有了。不過,看在先生數次援手的份兒上。我便多送你一條罷。”

嶽行文點點頭,指了指椅子。待她坐下才道:“可是想好要去哪裡?”

青籬微怔。自姨娘去了之後,這是與他第一次談起這個話題,雖然有些突然,她略思量一下,還是順著這個話題談了下去:“原先是想過去青陽縣的。後來想想還是不妥,即是要偷偷的走,定然是要隱姓埋名的。因青陽的關係,若是老太太和老爺有心,怕是用不了多少功夫便能找到……其實去哪裡倒不是問題。現下要緊的是將我院中四人贖出來——我要帶她們走。”

“……你可是有了主意?”

青籬喝了一口茶:“這倒也沒什麼難的。杏兒和柳兒兩個丫頭,就拜託先生去找兩個人,只說是這兩個丫頭的“家人”,要贖她們回去——太太早已不管家,雪姨娘是個老好人,想來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阻攔,況且,我在府裡頭早有個不能惹的名聲在。……閤兒和奶孃兩人,我少不得演一場戲,打罵了出去……。”

嶽行文輕笑:“你即有如此多的無賴招數,為師也無須擔心你在外面會吃虧了。”

青籬也笑了:“一向只有我佔便宜的份兒呢,哪裡會吃虧呢,先生就放心罷。”

嶽行文點點頭,拿起桌上的青布包著的小匣子遞給她,青籬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開啟,裡面是厚厚的一疊子銀票。

連忙合了匣子,推給他:“先生,青籬有銀子呢。上次叫先生幫我當的一千兩,還餘九百多兩呢。況且。這幾天我把我屋裡頭的古董擺件兒粗略清點了一下,若是拿去當了,當個兩三千兩銀子還是沒問題的呢。有了這些便夠了……”

嶽行文不理會她推來的匣子,挑眉看她,不言不語。但是溫潤黑眸中的堅決卻讓人無法忽視。

青籬知道推不過。嘆了一口氣,作出一副苦惱的神色:“方才還想著多做一條棉被以還先生的相助之情。這下子又得欠著……”

嶽行文輕笑不語,低頭看書,青籬將目光移向窗外。過了一會兒,嶽行文從書抬起頭來:“不去青陽縣,那便去長豐或者如皋縣如何?”

青籬微愣,隨即點點頭:“先生說去哪裡便去哪裡吧。”

嶽行文輕笑一聲:“為師還是第一遭見你這般聽話的。即如此,為師便再安排一遭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