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蒼月幾乎都在南順北邊,眼下又是十月初,往常的譚悅不應當會在這個時候會來蒼月。

她只知譚悅在南順有官階,並不知曉他就是寧遠侯。

言辭間, 譚悅瞥過她一眼, 並未多作停留。

譚悅話音剛落, 阮鵬程客套, 「寧遠侯遠道而來, 阮家應當盡地主之誼。」

阮鵬程看向身側的鬱夫人, 鬱夫人笑道,「招呼不周之處,寧遠侯勿怪。」

譚悅笑笑,「夫人客氣。」

譚悅目光最後落到趙錦諾身上,「這位是阮寺丞的夫人嗎?」

阮奕上前, 「正是內子。」

聽到『內子』二字,譚悅眸間頓了頓,目光瞥向趙錦諾時,淡聲道,「路上還未恭喜阮寺丞,新婚燕好,喜得嬌妻。」

阮奕笑笑,上前領他入府,「寧遠侯請。」

夜風幽冷,譚悅握拳輕咳了兩聲,手中不由握緊了那枚暖手爐些,跟隨阮奕一道入內,沒有再看趙錦諾。

待得譚悅入內,譚悅身後的侍從和婢女也跟著入內。譚悅貼身的婢女芝芝是認得趙錦諾的,禮貌朝她和傅夫人福了福身,並不突兀。

趙錦諾亦頷首。

先前的禁軍部分留守在阮府外,剩餘部分則撤了去。

等到譚悅身旁的人都入了府內,趙錦諾才上前攙了鬱夫人一道入府,遠遠地,還能聽到譚悅的咳嗽聲。

鬱夫人眉頭微攏,應是想這寧遠侯的身子不怎麼好。

但鬱夫人出身高門,慣來知曉哪些話當說,哪些話不當說。

前面就是寧遠侯的侍從和婢女,鬱夫人不會沒有分寸到此時出言感嘆。

趙錦諾淡淡垂眸。

印象中譚悅是身體一直不大好,聽師母說,譚悅畫佛像是為了靜心養病。

他方才說話應是怎麼彆扭怎麼來。

譚悅這趟出使蒼月,有些讓她意外。

阮府的正廳,上一次用還是阮奕大婚的時候。

正廳都是重要的宴請,今日替寧遠侯洗塵雖是家宴,卻用得上正廳。

葉侯亦來了阮府。

對方是寧遠侯,講究對等。

原本阮奕接到寧遠侯往驛館去,葉侯是會在驛館替譚悅接風洗塵的,眼下寧遠侯來了阮府,葉侯也至。

故而阮鵬程和鬱夫人在正廳主位落座,共用一個宴幾。

蒼月以右為尊,葉侯和譚悅的位置在正廳右側。

阮旭和阮奕兄弟二人則在正廳左側。

趙錦諾與阮奕共用一個宴幾。

自順帝登基,葉侯便主事鴻臚寺之事,蒼月與周遭諸國的外交,大都是經由葉侯之手。

葉侯早前便聽聞寧遠侯自籩城驛館入京中一路耽擱之事,遂問道,可是水土不服,或是途中不習慣?今日是家宴,不提國事,最好的外交禮儀便是問候對方和家人。這寧遠侯有些特殊,父母早逝,唯一的親人是南順新帝。寧遠侯襲爵之前流落在外,受了不少苦,身體也一直不好,所以問候寧遠侯不能問候家人。

葉侯拿捏有度。

也許是入了正廳中,燃了碳暖的緣故,正廳的大門亦關著,廳外的寒風被阻隔在廳門外,譚悅都不見先前那般輕咳,只是神色有些懨懨。

「不大習慣北邊的氣候,月餘兩月還未適應,一路上,給鴻臚寺官員添了不少麻煩。」譚悅的聲音雖好聽,卻中氣不足。

譚悅言罷,端起一側的杯盞,「今日本應敬王大人一杯,多謝他一路上的體諒照顧,只是王大人不在,這一杯,還勞煩阮寺丞代飲。」

葉侯居高位,不適宜代鴻臚寺主事飲酒。

這一杯,譚悅挑得阮奕極準。

譚悅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