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我也不逼你,我先請你看一樣東

西。”他一面說,一面就在身上把洪俊生的那封信,還有一張稿子,都交給餘詠西

看。說道:“這總是事出有因吧?”餘詠西接過稿子一看,不覺臉上一紅,便問道:

“這稿子你打算發表不發表?”楊杏園笑道:“那也不一定,不過我念在同鄉的交

情上,先來通知你一聲,你看是發表呢?還是不發表呢?”餘詠西笑道:“無論虛

實如何,我決沒有讓你發表的道理,這何待於問。”楊杏園道:“那末,這稿子上

的話,並不是子虛烏有了。照我猜起來,這個人恐怕就在你屋裡。”餘詠西笑笑,

卻不做聲。楊杏園道:“你要不把我當外人,就應該給我介紹介紹。”餘詠西笑道:

“可是可以的,不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待我去問問。”說畢,一路笑著到對過的

上房去了。約莫有五分鐘的工夫,餘詠西在那邊招手說道:“這裡來坐。”楊杏園

便忍著笑走了過去。一進門,卻見有兩個女學生裝束的人,倒出乎他意料之外。一

個有二十一二歲的光景,梳了愛絲頭,上身穿的紫色柳條絲光布褂子,下面穿的黑

華絲葛裙子,白番布皮鞋,是張胖胖鴨蛋臉,大有一種大小姐和大少奶奶的派頭。

一個是有十七八歲的光景,上身是藍柳條褂子,下身是藍華絲葛短裙子,足上穿的

是一雙圓頭漆皮鞋,圓圓的臉兒,前面的覆發,一直罩到眉毛上,配著那一雙水汪

汪的眼睛,越發有風頭,正是一個妙齡時代的中等學校的女學生。她們看見楊杏園

進門,都站起來,行一個鞠躬禮。餘詠西對楊杏園把手一指,對那女學生道:“這

是我同鄉密斯脫楊。”又對楊杏園道:“這兩位是密斯白瘦秋、白素秋。”楊杏園

又重新點了一個頭。這時那位年紀小的女學生,叫白素秋的靠著桌子,有點不好意

思,低頭裝著看桌上的報。那年紀大的,卻很大方,先對楊杏園道:“請坐。”隨

又倒了一杯茶遞給他。這時的楊杏園,倒十分拘束起來,不知道怎樣去應酬這兩個

人才好。只有拿密斯白現在哪個學堂裡讀書這一句話,作為談話的開端。白瘦秋道:

“上學期在令儀女學,下半年我打算換學校了。”楊杏園掉過了臉對白素秋道:

“這位密斯白呢,大概也是令儀女學了。”白素秋看見人家問她的話,更不好意思,

低著頭看報,只是含笑。白瘦秋道:“你看,這丫頭耳朵聾了,人家問她的話,她

只當沒有聽見。”白瘦秋不說不要緊,這一說她忍不住,便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伏在報上,只是格格的笑。楊杏園看她一味的嬌憨,也不覺為之失笑。不過彼此到

底是初見面,說了幾句客氣的話,沒有他話可說。楊杏園覺得在一處坐很不自然,

便告辭要走。餘詠西一直送到大門口,背地又著實的道謝了一陣。

過了幾日,餘詠西特地寫信到會館來,約楊杏園去談天,信未並添了一行小注,

說是密斯白亦在此相候。楊杏園一想,什麼事呢?難道他們發生了問題,要我去想

法子嗎?也沒有十分研究,就一直到餘詠西家來。他一進門,餘詠西不讓他進客廳,

就請他到上房去坐。走到上房,只見白瘦秋白素秋都在裡面。餘詠西對楊杏園道:

“請你來沒有別的事,兩位密斯白髮了麻雀癮,急於要打牌,無奈我這裡是三差一,

不能成局,所以把你請了來湊上一腳。”說著,一個人便把桌